梅克胜长剑出鞘,寒芒直逼李潜面门。李潜心头一凛,腰间归藏剑已握在手中,双剑相击之际,竟迸发出清脆的凤鸣声。他借势后退,眨眼退已至百米外,这是他精心测算过的生死线,唯有在此距离,才有一线生机。
梅克胜平生只败给过花神秀,此刻见李潜竟能接下自己一击,眼底冷光更甚,手中长剑挽出三道剑花,雪光与剑光交织,如猛兽扑食般直逼李潜面门。
小心!”沈诗诗足尖点地,身形如惊鸿掠至李潜身侧,手指凝出淡蓝色寒气,化作一道冰棱射向梅克胜手腕。
“来的好!”梅克胜冷笑一声,脚步丝毫不乱,左手化掌迎了上去,脚下不停,依旧朝着李潜的方向前进。
李潜驻足望去,只见沈诗诗白衣胜雪,拦在他的前面,这让他心中一痛,再也迈不开步。刚才那一击,他料定梅克胜存有试探之意,才敢硬接,并以此为退路,可试探已过,对方必然要出全力。
双方实力悬殊,即便沈诗诗是天山传人,他也不认为此女是梅克胜的对手,毕竟梅克胜成名日久,果不其然,沈诗诗一道冰棱刚至,梅克胜左掌便裹挟着浑厚内力拍出,掌风竟将寒气震得倒卷而回。
沈诗诗只觉胸口骤然一闷,仿佛被重锤击中,脚步踉跄着后退三步,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连掌上凝着的寒气都散了大半。
李潜哪还顾得上自己安危,对方为救他受伤,独自逃命的事他还做不到,于是赶忙施展神影步法,身形如箭般飞身至沈诗诗身前,一把将她扶住,掌心悄悄渡去一缕内力,低声问道:“撑得住吗?”
沈诗诗恢复了一些气力,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先走,我稍后去找你!”
梅克胜手持长剑缓步走近,雪地上的脚印深可见骨,眼底满是轻蔑:“天山绝学不过如此,倒是你这小子,握着柄好剑,却没几分真本事。”
李潜扶着沈诗诗缓缓后退,归藏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凤鸣声愈发急促。
“把剑给我,你快走!”沈诗诗见梅克胜步步紧逼,气息愈发不稳,却仍咬牙将李潜往身后推,美目中闪过一丝决绝。
李潜握着归藏剑的手紧了紧,犹豫不过半分便断然摇头:“不行,要走一起走!”他怎会丢下受伤的沈诗诗独自逃命,更何况梅克胜的目标显然不止一人,即便他此刻脱身,也未必能安全下山。
“走?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梅克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巅回荡,带着说不出的阴狠。“嘿嘿,天山丫头,还有你这握剑的小子,你竟也会太白剑法?”
他的目光骤然锁定李潜,剑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冷痕:“把太白剑法的秘密跟老夫说清楚,说不定老夫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李潜扶着沈诗诗缓缓站直身体,眼底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丝冷静:“梅前辈,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为何要置在下于死地?”
梅克胜闻言,握着剑柄的手指骤然收紧,眼神中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可这情绪转瞬即逝,又被冷厉取代:“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
“是因为梅前辈如今的困境吗?”李潜目光锐利,紧盯着梅克胜道袍下隐约起伏的胸膛,又道:“我看梅前辈身体里的生机似乎在慢慢流逝,在下来昆仑与花前辈又有什么关系?你和袁帮主的图谋到底是什么?”
这话如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梅克胜的伪装,他浑身猛地一震,握剑的手竟微微发颤,眼底的冷厉被震惊取代,随即又翻涌起滔天怒意,说道:“黄口小儿,也敢妄议老夫!”
“天人三衰!此人正在渡劫!”沈诗诗开口,美目里尽是骇然。
这三个字落下,李潜瞳孔骤缩,而梅克胜举剑的动作,竟也骤然停滞,风雪似也慢了半分,三人对峙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凝成一幅紧绷的画卷。
沈诗诗目光牢牢锁在梅克胜那头显眼的白发上,柔声解释道:“天人三衰,也就是你们习武人所说道境与神境之间的必过天堑,三劫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渡,第一衰为体衰,先从肉身显迹,体内气血会骤然滞涩,最直观的便是青丝成雪,他满头白发,绝非岁月所致,正是体衰起的明证。”
梅克胜站在雪地里,剑尖垂落的雪粒簌簌作响,竟没出声打断她,只是眼底冷光中多了丝被窥破的恼意,道袍下的胸膛起伏得更急了。
沉吟一下,沈诗诗继续说道:“第二衰是心衰,磨的是道心。体衰带来的痛苦、执念、过往的恩怨,都会化作心魔啃噬神智,要么变得偏执狠厉,要么陷入自我怀疑,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第三衰为生机衰,也是最凶险的一关。若体衰、心衰未渡,生机便会如融雪般加速流逝,会慢慢失去五感,最后连道心都跟着溃散;唯有熬过前两衰,守住本心与肉身,才能在生机将尽时寻得一线转机,迈入你们所说的神境。”
话音刚落,梅克胜便接口道:“天山丫头,懂的倒不少!”接着眼珠一转,又道:“你若是有方法让老夫渡过此劫,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可。”
沈诗诗摇了摇头,说道:“外力无法阻止,你若愿意散功,多活一些时日倒是可以!”
李潜暗道不好,他知道沈诗诗根本不懂变通,这话无异于在梅克胜的怒火上添柴。果然,梅克胜的脸色瞬间从阴鸷转为铁青,剑尖在雪地里划出刺耳的声响:“散功?天山丫头,你这是在戏耍老夫!”
话音未落,他猛地提剑,浑厚内力顺着剑身迸发,雪光裹着剑气如浪潮般涌向二人,比先前的攻击狠了数倍。
李潜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沈诗诗往身后推去,归藏剑横在身前,剑身的凤鸣声急促如警报。
“铛!”
双剑相击,李潜只觉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往后滑出数步,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你逞什么强!”沈诗诗站稳身形,皱着眉头说道,语气中虽在责备,也有一丝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