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归元印的根由,本就藏着段妙趣反差。它是胆巴将八思巴的武功熔铸而成。八思巴心思玲珑,聪慧过人,所以才创下这三十六式密宗绝学,招招流转浑然天成,连半分破绽都寻不见;可胆巴天生心思纯一,却异常执着,只从三十六式里攥取六式,炼就佛陀大手印。这六式看似简约,威力却硬生生翻了数倍,旁人根本驾驭不住,唯有胆巴凭那远超常人的毅力,再加上深如渊海的内功,方能将其施展开来。
“咦?”席应真喉间溢出一声轻咦,眼底既有意外,更藏着几分惊喜。
话音刚落,胆巴周身骤然迸出一道佛陀虚影!那虚影沐浴在阳光下,金芒灼灼晃人眼,刚一显现,便有股磅礴气流卷着威压,如惊涛般朝席应真撞去。
可席应真只是淡淡一笑,银白色衣袖竟无风自动。他抬手便是一掌,动作轻得像拂去尘埃,可掌风落处,胆巴那道威势赫赫的佛陀虚影,竟瞬间如碎玉般崩解溃散!
一旁的杨文涛与四大领主,早已被这场面震得僵在原地,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两人的身手,哪里像肉体凡胎?分明是近乎仙佛的手段!
“和尚,你这功夫倒有些门道,可惜这点手段,还伤不到老道。”席应真收掌而立,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胆巴见对方轻描淡写便破了自己的掌印,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精光,却依旧恭声说道:“和尚天生愚笨,自然不是前辈对手。当年吾师传我三十六式,和尚愚钝只学得六式,眼下便请前辈瞧瞧,和尚这第二式,到底学错了没有?”
“你不必自谦,你现在的武功应可比肩八思巴,当今天下,除了老道外,应只有一人可战胜你,老道本想收他为亲传弟子,只可惜此人无心大道。”席应真惋惜道。
“多谢前辈抬举!”胆巴闻言神色间闪过一抹喜色,八思巴在世时,对他的关爱并不太多,也没有亲口夸赞过他,席应真此时赞他,让他心中泛起一丝久违的温情。
胆巴神色一正,朗声道:“第二式——摩诃无量印。”
“前辈小心!”
“不必藏拙!”
胆巴的眼睛突然闪出一丝金光,周身气流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原本散落在地的碎石竟凭空悬浮,围着他飞速旋转。他双掌缓缓合十,再分开时,掌心已凝聚出一团耀眼的金色光团,光团中似有梵音隐隐回荡,连空气都被压得发出“嗡嗡”的闷响。
“喝!”胆巴沉喝一声,双掌猛地向前推出,那团金色光团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佛掌虚影,掌纹清晰可见,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朝席应真拍去。所过之处,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连远处杨文涛等人都被这股气浪逼得连连后退,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席应真双袖齐出,快如闪电,朝着虚空连点几下,大喝一声:“破!”
只见那掌纹如同被人切断了一般,原本凝实的金色佛掌虚影瞬间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梵音骤停,狂暴的气流也跟着滞了一瞬,“砰!”一声闷响,地面微微震颤,金色佛掌终于再也撑不住,化作漫天金屑散落,碎石也失去力道坠回地面。
“前辈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竟一眼便看出了此印的破绽所在。”胆巴此时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内力虚耗的有些严重。
反观席应真还是那般无悲无喜,二人高下立判。
“此印不错!”席应真夸赞一句,又道:“小和尚,不必如此拼命,这个你拿去,打坐炼化,以免伤到根基,老道等你。”
席应真扔出一青色小瓷瓶,胆巴随手接过,打开封口,闻了闻药香,感激道:“多谢前辈!”
佛陀大手印每一式都需极深的内力支撑,胆巴前两式都用尽了全力,为的便是维护八思巴的声名。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胆巴从打坐中站起,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双手合十道:“前辈,剩余四印和尚不敢在班门弄斧了,至于我与杨天王的约定依旧作数。”
“嘿嘿!不用,你那四门印法,老道倒要亲眼瞧瞧,不如你一招招演来,看老道能否破去!”席应真语气里满是随性,却藏着几分笃定的底气。
胆巴心里透亮:席应真这话,既是要让自己与那四大领主彻底心服,也是暗中体恤自己的内力未必能支撑连贯施展,才特意拆招比试。他合十颔首,语气恭敬识趣:“前辈有命,和尚自当遵从。”
话音落时,胆巴双掌抬至胸前,左手屈指轻拈,仿似托着一朵无形莲花,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叠如锁,指节绷得笔直,正是佛陀大手印中,专司防御的第三式“莲花坐台印”。这姿势瞧着平淡无波,掌风都不见半分凌厉。
胆巴当初创下这六式时,心中所想只有两个字,那便是‘极致’,因此每一招所消耗的内力几乎都是海量。
席应真眯眼打量片刻,竟少见地颔首赞道:“好个和尚!若不是老道早年间摸过佛门神通的门道,单论这一式,老道不用剑的话也难破,甚至能凭它立于不败,可现在嘛……嘿嘿。”
尾音未落,席应真身形不动,只抬手比了三个古怪手势:先是双掌虚按如压莲瓣,再屈指扣成锁形,最后指尖朝胆巴印门处虚点。
胆巴目光一凝,眉头瞬间蹙起,可不过瞬息又尽数舒展,他长叹一声,撤了手印坦然道:“前辈见识通天,这一局,和尚输了。”
莲花坐台印与中原佛门武学中的‘定印’有异曲同工之妙。胆巴独坐枯禅二十余年,心中早已无悲无喜,不生妄念,因此施展此印时着实不凡。
席应真虽是道人,但于佛门武学学也是精通,因此才能看出此印的罩门,一举击溃。
第四、五式分别是金光镇魔印及慧海印,这两招的威力和前两招不相上下,也被席应真轻松破解,此时的胆巴早已心悦诚服,说话间不自觉带上了敬意……
“最后一式为大日如来印,此式和尚虽然创出,却因威力太大一直未曾施展过。”胆巴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