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论!”李木鱼怒声喝道。那僧人口中所念,原是一句佛偈,大意是菩萨行布施时,应平等对待仇人与亲人,不记过往仇怨,也不憎恶恶人 。此句表面似在夸赞李木鱼不记仇,实则暗指龙虎山为恶人,挑拨之意昭然若揭。
“八思巴出身藏传佛教萨迦派,曾被元世祖忽必烈尊为帝师,更是被世人誉为当世活佛!你身着红袍,想必是藏族这一代的法王。藏族历届法王地位尊崇,从不轻易现身。看你如此年轻,难道真的是法王?”李木鱼侃侃而谈,对藏僧传承了如指掌。
“贫僧辩机,道友既是武当高人,自然有资格与贫僧论道。但这帅营之中,只需留下杨天王、你我二人即可。至于这些俗人,贫僧代为驱逐如何?”辩机眼皮未抬,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一位白眉老道怒目圆睁,手指胖喇嘛大声斥骂:“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和尚!是不是偷喝了佛祖的二两香油?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口气大得能把牛皮吹上天!”
老道身旁的一众道士也群情激愤,纷纷附和。有的道士指着胖和尚的鼻子破口大骂,有的则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时间,场面喧闹无比。
然而,辩机和尚面对众人的指责谩骂,却神色不改,只是双手合十,仿若全然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李木鱼眉头紧皱,这喇嘛看似年轻却身着红衣,想必是得了上一任法王的真传。八思巴年少时就被忽必烈奉为帝师,其功力非凡,留下的道统自然也不容小觑。
就在李木鱼暗自思索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他循声望去,只见刚才那位白眉老道面色灰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恐惧。老道双目圆睁,满是惊恐之色,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接着便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朝营帐外奔去。不一会儿,只听“扑通”一声,老道竟跳进了营帐外的井中,生死不明。
众人见状,脸色煞白,心中惊恐万分,一时间面面相觑,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这白眉老道乃是崆峒派二代弟子,武功也颇为不俗,不知这喇嘛用了什么妖法,竟让他起了自尽的念头。
李木鱼瞳孔骤缩,他虽看出辩机的出手之法,但这般武功仍让他心生忌惮。辩机仅仅双手结印,身体未动分毫,武功便已只差一步便能堪破道境。李木鱼心中暗自猜测:“这和尚莫不是被人灌顶了?”
“大胆!”杨文涛怒不可遏,他身为这里的主帅,没想到辩机和尚竟敢伤人,盛怒之下立刻拍案而起。
“杨天王息怒,贫僧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受这些俗人的侮辱,而是来与您商讨西海归属的问题。”辩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神色庄重地说道。
“西海自始至终都是我大明的国土,此事无需再议!”杨文涛冷哼一声,目光凌厉,语气斩钉截铁,尽显威严。
“杨天王似乎忘了二十年前的约定。”辩机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平静的面容如同深不可测的幽潭,让人难以捉摸。
杨文涛心中一惊,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是我师父与上代法王......”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看来杨天王还是想起来了,贫僧此来就是替师父传个消息,三日后,我师徒二人以及藏族皇室会在青海头恭迎杨天王大驾。”辩机不紧不慢地说道。
杨文涛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此刻,他脑海一片空白,早已将刚才辩机的无礼之举抛诸脑后。周围的其他人也被吓得噤若寒蝉,眼中满是忌惮之色,似乎还沉浸在辩机那诡异的武功之中,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辩机和尚看着这一幕,不禁仰头大笑,笑声张狂肆意,在营帐内回荡。紧接着,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营帐门口疾驰而去。
“哼,伤了人就想走!”李木鱼怒斥一声,挥剑朝辩机斩去。
辩机不慌不忙,双手迅速结印,只见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看似威力十足。
但李木鱼本就是想挫挫这和尚的锐气,岂会容他轻易防守?此时李木鱼手腕一抖,长剑如龙,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花,从不同角度攻向辩机。营帐内的空气被李木鱼的内力搅动,形成一股无形的旋涡,周围的桌椅被震得东倒西歪,碎屑纷飞。
十招过后,辩机再无防守之力。李木鱼并无杀意,只是想让辩机吃些苦头。他收起长剑,改用拳脚攻击,不一会儿,辩机便被揍得鼻青脸肿。虽说只是些皮外伤,但疼痛却也难忍。
杨文涛见此情景,面露喜色。他虽武功高强,但身为将帅不便出手,此刻李木鱼替他教训辩机,着实让他大快人心。若让辩机就这么嚣张地离开,不仅自己颜面扫地,三日后西海之事恐怕会更加棘手。
这时,营帐内有人高声说道:“如此看来,这所谓的西海番僧,也不过如此。”
还有人冷冷地说:“就这点微末技艺,还敢出来现眼,真是狂妄自大、不自量力。”一时间,各种讥讽、轻蔑的话语纷纷传来。
然而,这些人似乎都有意忘记了刚才他们还被吓得面如土色,甚至连出手阻拦的胆量都没有,生怕激怒辩机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此刻局势一变,他们便立刻换了副嘴脸,开始冷嘲热讽。这种前后态度的巨大反差,实在是荒诞又可悲。
李木鱼满脸鄙夷地看着眼前这群人,他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的嘴脸和做派,根本不想与这些乌合之众有任何瓜葛。就在他准备收手不再理会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住手!”
这声暴喝犹如平地惊雷,响彻整个营地,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颤。李木鱼更是心中大惊,仅仅从这两个字中,他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深不可测的内力。仅凭这声音所蕴含的气势和力量,李木鱼便能断定此人武功高强,功力已然突破道境,而且比自己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