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和尚与青冥子仍旧在激烈争辩,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青冥子面色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恰似一头被激怒的狂兽,怒不可遏。而一空和尚却始终沉着镇定,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无法动摇他内心的慈悲与宁静。
林光远深知一空和尚心地善良,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嘴里连连求饶:“师祖饶命!师祖饶命啊!……”
恰在此时,江飞与李潜二人缓缓睁开双眼,悠悠苏醒。他们起初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待神志渐渐清晰,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直在旁守护的白悠悠赶忙走上前,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二人讲述了一遍。
听完白悠悠的叙述,江飞猛地转头凝视依旧跪地的林光远,眼中的恨意仿若实质,似乎要将对方刺穿。江飞永远无法忘怀聂天奇离世时的那凄惨场景,每每忆起,心中便是一阵剧痛。此刻仇人近在眼前,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使他再也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只见江飞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朝林光远逼近。每前进一步,他周身散发的杀气就愈发浓烈。
正在这时,青冥子缓缓开口说道:“太白剑法乃是君子之剑,并非杀戮之剑。”
江飞闻言气急败坏,开口问道:“那道长为何能杀,我便杀不得?”
“我乃道士,虽不禁止杀生,但要杀人时也极为谨慎。小友并非方外之人,肆意杀人恐怕会遭天谴。”青冥子不像刚才那般愤怒,反倒对着江飞讲起了道理。
“那道长刚刚为何那般愤怒?”江飞故意问道。
“我之愤怒,并非针对他一人,而是对这世道不满。为何奸佞之徒能够逍遥快活,而忠善之人却不得善终。即便如此,也不能以杀止恶,否则冤冤相报何时才能休止。你若杀了他,与他这等恶徒又有何区别?”青冥子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地看着江飞。
江飞脚步一顿,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的恨意与理智在激烈争斗。
“难道聂天奇就白白死去了吗?他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坏事,却落得如此下场!”江飞怒吼道,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悲愤。
一旁的李潜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江飞的肩膀,说道:“兄弟,冷静些。道长说得在理,杀了他,仇恨也不会消失。”
林光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侥幸交织的神色,“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上头人的命令。”
江飞怒目圆睁,道:“奉命行事?你就可以草菅人命?那我今日便先拿你开刀,再找你背后之人算账!”说着又要举剑向前。
一空和尚此时双手合十,缓缓说道:“阿弥陀佛,江施主,放下屠刀,方能获得解脱。因果循环,他种下的恶因,自然会有恶果。”江飞看着一空和尚慈悲的面容,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几分,但手中的剑依旧没有放下。
在场之人都清楚谁是罪魁祸首,只是,若因杀这一人而致使天下大乱,并非明智之举。
江飞紧咬下唇,丝丝鲜血从唇间渗出,他眼中的痛苦与仇恨犹如汹涌澎湃的巨浪,此刻,旧仇新恨相互交织,使得江飞对朱元璋恨之入骨。然而,当想起花神秀的教诲,以及聂天奇临终之际的嘱托,他的理智便在疯狂的边缘苦苦挣扎。
“啪!”的一声,长剑落地,江飞猛地蹲下身去,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中仿佛充满了对当朝统治者的愤懑,也饱含着对自己无力报仇的无奈与懦弱的深深自责。
李潜走上前,轻轻拍着江飞的后背,却不知如何安慰。白悠悠在一旁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
青冥子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爆发般不可抑制,熊熊燃烧。他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浓云,眼神冰冷如霜地紧盯着和尚,咬牙切齿地道:“你究竟要不要让我杀了他!”那话语好似携带着极地的严寒,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
面对青冥子的质问与怒火冲天,一空和尚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毫无退让的意思。青冥子见状,深知与这固执的和尚再多费口舌也是徒劳,索性不再与其理论。只见他冷哼一声,猛地抽出背后那柄银丝拂尘,身形如鬼魅般迅速向前扑去,凌厉至极的攻势直逼一空和尚要害。
一空和尚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惊慌之色。他脚下步伐轻盈灵活,如同风摆荷叶,双手握拳,以刚猛有力的拳脚迎敌。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绝伦,蕴含着深厚雄浑的内力。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他们的身影在空中交错穿梭,快如闪电,劲气四溢,周围的树木花草都被这强大的气势震得簌簌发抖。双方功力不相上下,短时间内谁也难以占据明显优势。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伺机而动的林光远突然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寒芒。原来,他发现江飞二人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行动仍有些迟缓不便。于是,一个阴险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劫持其中一人来要挟和尚与道士。说时迟那时快,林光远身形一晃,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江飞二人疾射而去。
“住手!”
“孽徒!”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和尚与道士身形如电,后发先至。青冥子拂尘一挥,一道劲气如狂龙般直逼林光远而去。与此同时,一空和尚猛地打出一拳,拳风呼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泛起层层涟漪。
林光远同时遭受两大高手的凌厉袭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笔直地飞了出去,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见他面色惨白,七窍流血,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已然活不成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在哭泣中的江飞猛然起身,望着林光远的尸体,心中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原以为亲眼看到仇人死去会有想象中快意恩仇的畅快感,然而此刻,内心却只有一片空落落的麻木。
“唉!和尚杀人了,真是罪过罪过!”一空和尚面露不忍,双手合十,低声喃喃道。
“算我头上便好了,老道我可不在乎!”青冥子双手抱胸,傲然说道。
江飞缓缓走到林光远的尸体旁,蹲下身子,久久不语。白悠悠走上前来,轻轻握住江飞的手臂,给予他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