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对官员有严格的“考课”(绩效考核)制度,完成赋税征收与贡品上交是核心指标。
考课劣等之人,在“上计”时会被评为“殿”级,这是冠亚季殿里最低的一级,将直接断送官员的仕途,随之而来的是罚俸、贬职,乃至免职罢官,甚至是追究刑事责任。
牛二倒没有痛哭流涕,却也眼眶泛红,“公子将我等救出苦海,实乃再造之恩,小人感激不尽。”
张梁出言安抚道,“二位既来了曲阳,便只管安心留下。家中可还有亲眷,可一并接来安置。”
牛大闻言,止住泪水,眼中带着希冀,“公子此话当真?”
赵老爷子笑道,“公子金口玉言,岂有虚妄。”
“小人兄弟在襄邑尚有妻儿子孙十余口。”牛大声音发颤。
张梁道,“将地址与信物留下,我自会着人接来与你们团聚。”
两兄弟连连叩首拜谢,再回织机时,梭声都比刚才要轻快了几分。
离开织造工坊,赵老爷子带着他继续巡视,除了琉璃工坊成品率偏低,其他各处都运转有序。
“今日新来十名工匠,尽数安排进琉璃工坊。”张梁吩咐道,琉璃工坊一旦形成成熟的生产工艺,Npc觉醒指日可待。
巡视完联盛号工坊,张梁来到县牙,领取了五份编号001-005的军营通行文书与令符,匆匆赶到军营,交接给审配与魏超几人。
关于邯郸县捉拿刘虎与追究襄邑县的进展,魏超也并不清楚,说他晚上回去了找魏老爷子打听一二。
返回书社时,只见数十学子正伏案疾书,李孚见到张梁进门,上前禀报:“公子,书社内存书约莫再有四五日,便可抄录完毕。”
“嗯,你办事,我放心,多抄几份。”张梁点点头,“你随我来茶舍,我有事与你说。”
书社人多嘴杂,两人转进茶舍一楼。
张梁提起茶壶,给李孚倒了一杯茶,“这些时日曲阳诸事井井有条,你功不可没。”
“都是属下的本分,不敢当公子夸奖。”李孚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水。
不错,没有再自称小人了。
“不必谦虚,你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张梁笑着说道。
他最近没怎么在曲阳,但此前几家铺面的装修,与这两个月各家商铺的运作,都是李孚在操持,处置得当,一点纰漏没出,李孚的能力可见一斑。
“前些日子让你收宅子,有信了么?”
李孚立即从柜子中取出四份房契,“正要与公子说,书社附近的四家带铺面的宅院,如今也被我们收下。”
张梁接过一看,三家铺面连在一起,只有一间离的稍远些。
他将离得远的那份房契推给李孚,“这间宅院,日后就给你了。”
李孚愣住了,这间宅院位于曲阳中心,保底价值几万钱,他迟疑着不敢接受。
“给你,你就拿着。”张梁从袖袋里掏出两块金饼子,压在房契上,“这是我庆贺你乔迁之礼。”
“谢…谢过公子!”李孚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包砸懵了,但很快清醒过来,“公子有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初识公子时,他处罚了李二狗,将钱加倍还给了自己,让母亲买药无忧;还给自己提供了一份优渥的工作。
如今这一套县城中心的宅子与两块金饼,自己一家从此都不用窝在城南的棚子里艰难度日。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己就是这个勇夫。
张梁点点头,从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孚,就觉得他是个人才,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换成典韦在这里,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就收了,一句多话都不会问。
“我要你前往辽东,与北地诸部贸易。”
“谨遵公子吩咐!何时启程?”李孚站起身来,铿锵有力地说道。
“放心,此行不过天气严寒些,并无太大危险。”张梁喝了一口茶,“只是,今年你怕是要在辽东守岁了。”
李孚闻言也笑道,“能得公子如此厚待,纵是冰天雪地又何妨?家小既有安身之所,已是足矣。
他给张梁续了杯茶,敬道,“往年在城南棚户里,有上顿没下顿。如今蒙公子恩典,即便属下身在辽东,家人也可衣食无忧。”
张梁将自己与程昱合计的辽东策略细细说明,李孚这才明白,自己此去辽东,不止是边境贸易这么简单,更是要以此为手段,在北地诸部脖子上拴一条锁链。
“公子且放心,”李孚将茶水一饮而尽,“属下此去必定换回战马,将高句丽新麦尽数收入囊中,让他们明年都种上盐卤麦种。”
“你这几日先把家小迁进新宅,下月初一再出发。”张梁点点头,说道,“驻地便先设在乐浪城。”
“遵命!”李孚问道,“三韩之地,该当如何经营?”
“三韩心慕大汉,当以攻心为上,不必如此暴烈。”张梁摇摇头,还是给出了指示,“你安顿好家里,我叫上程先生,咱们再详谈此事。”
二人又细谈起商队组建、货物调配等事宜,交谈之中,他也得知了张宝即将去乐浪郡浿水县赴任的消息。
越说越有信心,直到窗外传来暮鼓声时,两人这才作罢。
送走了李孚,张梁来到茶舍二楼,几位师兄正在油灯下抄书,一点都不担心近视。
996真是福报啊,张梁感慨道,你看看我这员工,不发工资都主动加班。
一起用了饭食,张梁将师兄们送上回谒舍的马车后,找到了张角。
“兄长,死囚之事进展如何?”
张角轻叹一声,“魏郡守倒是允了,只是死囚都看押在廮陶,押解回曲阳还须两到三日。县里如今只有两名,你与张先生如此急切,不如明天先提人过去。”
“那也只能如此了。”张梁略显敷衍地说道。
他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牛痘直接接种,风险都很低,只是张伯祖师徒却心有顾虑,担心害了百姓。
算了,明天去了村里再说,实在不行自己以身作则,率先接种。若是日后张仲景的着作里能留下这么一句--“曲阳张梁,首种牛痘,自此虏疮遂绝……”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