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六月初三,北京紫禁城西侧的一处隐秘宅院,院墙高筑,门外无任何标识,唯有两名身着便服、目光锐利的禁军士兵暗中值守。这里是王巢亲自设立的“天机司”,专门负责情报收集与间谍派遣,主事者乃是早年追随王巢、精通潜伏与侦查的卫峥。
此时,天机司内堂烛火通明,墙上悬挂着一幅标注详尽的辽东舆图,沈阳、辽阳、锦州等重镇用红笔圈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清军驻军、粮库、要道等信息。卫峥身着青色长衫,正对着舆图凝神思索,案几上堆放着数十封密信,皆是潜伏在辽东的间谍传回的情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卫峥抬头,见王巢身着常服,仅带两名随从悄然走入,连忙躬身行礼:“属下参见监国大人。”
“免礼。”王巢摆了摆手,径直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沈阳城的标记上,“卫峥,此前派往辽东的间谍,如今进展如何?”
卫峥直起身,递上一封密信:“回大人,自去年入冬以来,我司已向辽东派遣三批间谍,共计五十余人,其中二十人潜入沈阳,十五人进驻辽阳,其余分散于锦州、盖州等重镇。如今已建立秘密据点七处,发展线人一百三十余人,涵盖清军兵营、粮库、官府等要害部门。”
王巢接过密信,仔细翻阅。密信上用特殊墨水书写,字迹娟秀,记录着清军近期的动向:多尔衮退回沈阳后,收拢残部,与留守沈阳的济尔哈朗共管军务;清军在沈阳城外增筑炮台,调集粮草入库;皇太极近期深居简出,偶有咳嗽咯血之症,宫中太医频繁出入。
“皇太极的健康状况,可信度如何?”王巢眉头微蹙,这是他最关心的核心情报之一。历史上皇太极猝然离世,引发清军内部权力动荡,如今若他身体抱恙,或许会成为收复辽东的突破口。
“回大人,此情报来自沈阳故宫的一名汉人太监。”卫峥解释道,“这名太监是我司潜伏在沈阳的间谍‘寒鸦’发展的线人,负责宫中洒扫,多次亲眼见皇太极议事时咳嗽不止,且近期已三次拒绝接见外臣,想必病情不轻。‘寒鸦’已设法联络太医,试图获取更确切的诊断信息。”
王巢点头赞许:“做得好。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的是核心情报——清军在沈阳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的具体数量、济尔哈朗与多尔衮的矛盾深浅,以及各旗主的态度。这些情报,直接关系到后续进攻辽东的战略部署。”
他手指在舆图上划过,从沈阳到辽阳,再到锦州:“如今中华军虽已收复永平、遵化,新式武器也在加紧换装,但辽东地势复杂,清军经营多年,城防坚固,若贸然进攻,难免伤亡惨重。间谍的作用,便是要为我们拨开迷雾,找到清军的软肋。”
“属下明白。”卫峥躬身道,“大人放心,我已向辽东各间谍下达密令,重点收集四项情报:其一,清军各旗兵力分布,尤其是精锐部队的驻扎地点;其二,沈阳、辽阳等地粮库的具体位置、储量及看守情况;其三,皇太极病情的详细诊断结果,以及清军内部是否有人暗中谋划权力;其四,各城防工事的布局,包括炮台位置、护城河深度、城门守卫换班时间。”
王巢补充道:“还有一点,要联络辽东的汉人百姓。自清军入关以来,辽东汉人饱受欺压,圈地、逃人法等苛政让百姓苦不堪言。你令间谍暗中宣传中华军的政策——收复辽东后,免除三年赋税,归还被清军霸占的土地,善待降兵降将,保护百姓身家性命。让百姓们知道,我们是来解放他们的,不是来征战的。”
“属下早已安排。”卫峥取出另一叠密信,“各据点的间谍已开始行动,通过走亲访友、夜间宣讲等方式,向汉人百姓传递消息。目前已有不少百姓暗中表示,愿意在中华军进攻时作为内应,提供城门钥匙、引导路线等帮助。只是清军对汉人防范甚严,大规模联络风险极高,只能循序渐进。”
王巢翻看密信,其中一封来自辽阳的间谍“孤雁”写道:“辽阳城西汉人聚居区,百姓多为被清军强征的佃户,不堪重负。近日夜间宣讲中华军政策后,已有三十余户百姓秘密结盟,愿为内应,约定以红灯笼为号,届时打开西城门。”
另一封来自沈阳的密信则提到,清军为防范汉人异动,近期加强了城防巡逻,对进出城门的汉人严格盘查,甚至在部分汉人聚居区安插了密探,多名试图联络百姓的汉人被逮捕处死,形势颇为严峻。
“风险在所难免,但必须坚持。”王巢语气坚定,“民心向背是成败关键,只要让辽东汉人看到希望,他们就会成为我们最坚实的后盾。你告诉间谍们,行事务必谨慎,避开清军密探,多用暗号联络,切不可因急于求成而暴露目标。”
“属下遵令。”卫峥将王巢的吩咐一一记下,又道,“大人,为了加快情报收集,我司计划再派遣一批间谍潜入辽东,重点补充锦州、盖州等地的力量。这些地区是清军连接沈阳与朝鲜的要道,掌握其动向,可切断清军的外援与退路。”
王巢沉吟片刻:“可以,但新派间谍需经过严格训练,熟悉辽东的风土人情、清军的服饰礼仪,避免露出破绽。另外,给每名间谍配备最新改良的信号枪与密写药水,信号枪用于紧急情况下联络,密写药水可将情报隐藏在普通书信中,提高安全性。”
“属下明白,新派间谍已在秘密训练营接受了三个月的训练,精通骑射、伪装、密写等技能,可随时出发。”卫峥回应道。
两人商议至深夜,王巢才起身离去。临走前,他再次叮嘱:“天机司的工作,关乎收复辽东的成败,务必严守秘密,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间谍的安全至关重要,若有间谍暴露,立即启动应急预案,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救出,或销毁相关证据,防止情报泄露。”
“属下誓死遵命!”卫峥躬身相送,眼中满是坚定。
次日清晨,十名身着清军服饰的间谍,骑着骏马,带着伪造的路引与文书,从北京城郊的秘密据点出发,向辽东方向疾驰而去。他们伪装成清军的粮差、驿卒等身份,分批次潜入锦州、盖州等地,与当地潜伏的间谍汇合。
与此同时,辽东沈阳城内,间谍“寒鸦”正借着采购药材的机会,与线人——宫中太医李默在一家偏僻的药铺接头。“寒鸦”本名苏彦,原是辽东秀才,清军占领辽东后,家人被清军杀害,他辗转投奔王巢,成为天机司的间谍,潜伏在沈阳城内,以药材商的身份为掩护。
药铺后院,苏彦递给李默一包银子:“李太医,多谢你上次提供的消息。不知皇太极的病情,如今可有定论?”
李默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低声道:“情况不妙。前日为皇上诊脉,发现他肺腑受损,咳嗽带血,已是沉疴难愈。太医院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明说,只能用些温补的药材拖延时日。”
“可有具体的病症名称?”苏彦追问。
“像是肺痨晚期,再加上多年征战劳累,心力交瘁,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李默叹了口气,“如今宫内人心惶惶,多尔衮与济尔哈朗明争暗斗,都在暗中拉拢旗主,争夺权力。镶黄旗、正黄旗支持皇太极的长子豪格,镶白旗、正白旗则拥护多尔衮,局势一触即发。”
苏彦心中一喜,这正是王巢最需要的情报。他又问:“清军近期的军事部署,你可有耳闻?”
“听闻多尔衮已下令,将山海关战败的残部整编,驻守在沈阳城外的北陵兵营,约有三万余人;济尔哈朗则调动正蓝旗、镶蓝旗精锐,加固沈阳城防,在四门增设炮台,粮草也已从辽阳、锦州等地调运入库,似乎在防备中华军进攻。”李默一一说道。
苏彦将情报牢记在心,又叮嘱道:“李太医,日后有新的消息,可按老规矩,将密信藏在药材的包装内,送往‘和安堂’药铺。切记小心行事,不可露出任何破绽。”
李默点头应允,匆匆离去。苏彦则返回自己的药材铺,将情报用密写药水写在一张普通的药方背面,再用浆糊粘在药材包的内层,交给一名心腹伙计,令其以送货为名,送往城外的秘密据点,再由据点间谍用快马送往北京。
类似的接头场景,正在辽东各地悄然上演。辽阳城内,间谍“孤雁”——本名林秀,伪装成绣娘,每日走街串巷,为清军眷属绣制衣物,趁机收集情报。这日,她在为镶红旗一名参领的妻子绣嫁妆时,听到参领在家中抱怨:“济尔哈朗太过谨慎,死守沈阳有何用?中华军的‘神枪神炮’威力无穷,山海关都守不住,沈阳城早晚也会被攻破。”
参领的妻子道:“听说多尔衮想联合朝鲜,借兵反扑,可有此事?”
“哪有那么容易!朝鲜本就畏惧中华军,如今中华军收复永平、遵化,气势正盛,朝鲜怎敢轻易出兵?再说,粮道都被中华军盯着,就算借到兵,也运不过来。”参领的话语中满是沮丧。
林秀将这些对话牢记在心,夜间回到住处,将情报密写在绣品的衬布上,次日托人送往秘密据点。她还联络了此前结盟的三十余户汉人百姓,告知他们中华军的进攻计划正在筹备中,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保管好城门钥匙,等待信号。
锦州城内,新潜入的间谍“鹰眼”——本名赵烈,伪装成清军驿卒,负责传递公文。他利用职务之便,偷看清军的军事文书,得知锦州城内清军粮草储备仅够三个月之用,且大部分粮草来自朝鲜,运输线路为锦州—义州—平壤。他还发现,清军为保护粮道,在义州驻扎了五千精锐骑兵,由将领阿济格率领。
赵烈将这些情报详细记录,用密写药水写在公文的背面,趁着传递公文的机会,交给城外据点的间谍。同时,他还暗中联络锦州城内的汉人脚夫,这些脚夫常往返于锦州与义州之间,熟悉粮道的地形与守卫情况,赵烈许诺收复后给予重赏,让他们暗中绘制粮道地图,标记清军的巡逻路线与关卡位置。
然而,清军的防范也日益严密。多尔衮退回沈阳后,深知中华军的威胁,一方面加固城防,另一方面加强了对间谍的排查。他下令在各城推行“连坐法”,若发现汉人中有间谍,其邻里乡亲一并治罪;同时,任命亲信大臣索尼负责情报工作,在各城安插大量密探,严查可疑人员。
沈阳城内,一名间谍因在传递情报时过于急切,被索尼的密探发现行踪,跟踪至秘密据点。据点内的五名间谍奋力抵抗,最终全部牺牲,据点被清军捣毁,部分未及销毁的情报落入清军手中。
消息传到北京,王巢与卫峥皆是震怒。卫峥请求处分,王巢却道:“此事非你之过,是清军防范过严,也是我们的间谍经验不足。当务之急,是查明泄露的情报范围,通知其他据点的间谍立即转移,更换联络方式,避免更大的损失。”
卫峥即刻下令,通过紧急信号通知辽东各据点间谍:“老巢已破,速换暗号,转移据点,暂停大规模联络百姓,专注收集核心情报。”
沈阳城内的苏彦接到通知后,当即关闭药材铺,乔装成乞丐,转移至城南的一处废弃宅院。他清点了剩余的情报,发现未泄露的核心情报仍在,心中稍安。随后,他按照新的暗号,与其他幸存的间谍重新建立联系,继续收集情报。
辽阳的林秀也接到了通知,她销毁了所有密写工具与情报,将绣品铺转让,伪装成逃难的妇人,躲进了城西的汉人聚居区,在百姓的掩护下继续活动。
尽管遭遇挫折,但间谍们并未退缩。他们调整策略,更加谨慎地开展工作:减少直接联络,多用暗号、信物传递消息;避免夜间集会,改为分散宣传;发展线人时,优先选择与清军有深仇大恨、忠诚度高的汉人。
七月中旬,苏彦通过新发展的线人——清军粮库的一名汉人库吏,获取了沈阳城粮库的详细情报:沈阳城内共有三座大型粮库,分别位于城东、城西与城北,城东粮库储量最大,约有粮食十万石,由镶黄旗精锐看守,每日辰时、申时换班,换班间隙有半刻钟的防守空档;城西与城北粮库储量各约五万石,看守相对薄弱。
他还得知,皇太极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已卧床不起,豪格与多尔衮的权力争夺愈发激烈,豪格暗中调动正黄旗兵力,驻守在皇宫外围,多尔衮则联合镶白旗、正白旗将领,控制了沈阳城外的兵营,双方剑拔弩张,清军内部陷入分裂。
辽阳的林秀也传来好消息,她联络的汉人百姓已增至百余户,其中不乏熟悉城防的工匠、士兵。他们绘制了辽阳城西城门的防御图,标记了炮台位置、守卫人数及换班时间,并约定在中华军进攻时,用火箭为信号,打开西城门,引导大军入城。
锦州的赵烈则成功获取了清军粮道的详细地图,标注了义州至锦州沿线的关卡、巡逻队位置及换班时间,并得知阿济格率领的五千骑兵因粮草不足,士气低落,不少士兵心生退意。
这些情报通过秘密渠道源源不断地送往北京,王巢每日都会抽出时间仔细审阅。看着舆图上不断更新的情报标记,他心中对收复辽东的信心愈发坚定。
七月下旬,王巢召集徐阶、秦邦屏、卫峥等人在文华殿议事。案几上摆放着辽东的最新情报,王巢指着舆图道:“如今辽东的情况已基本明朗。皇太极病重卧床,清军内部权力争夺激烈,军心涣散;沈阳、辽阳等地粮草储备有限,且粮道暴露;汉人百姓归心似箭,愿为内应。这些都是我们的有利条件。”
秦邦屏道:“监国大人,如今中华军新式武器换装已完成三成,‘飞鸢’部队也已训练成熟,先锋营三千精锐已抵达遵化,随时可以进军辽东。若趁清军内部混乱之际发起进攻,定能事半功倍。”
徐阶担忧道:“只是辽东地势偏远,补给线过长,且清军虽内部混乱,但仍有十万余兵力,城防坚固,不可轻敌。”
卫峥补充道:“大人,间谍已在沈阳、辽阳、锦州等地做好准备,只要大军进攻,城内百姓便会作为内应,打开城门,配合大军行动。粮道方面,我们已掌握清军的运输线路,可派骑兵部队截断其粮道,断其补给。”
王巢沉吟片刻,道:“进攻辽东的时机已逐渐成熟,但仍需再等一等。待新式武器全部换装完毕,三座大型兵工厂投产,粮草储备充足,再一举进军。在此期间,天机司继续深耕情报,联络更多百姓,同时密切关注皇太极的病情与清军内部的动向,一旦出现权力真空,便立即出兵。”
他看向卫峥:“你令间谍们,重点关注豪格与多尔衮的动向,若双方发生火并,立即传回消息。同时,加大对清军士兵的策反力度,宣传中华军善待降兵的政策,让更多清军士兵临阵倒戈。”
“属下遵令!”卫峥躬身应道。
秦邦屏道:“臣即刻下令,加快新式武器的换装速度,让各地驻军加强训练,尤其是骑兵与‘飞鸢’部队,做好长途奔袭与协同作战的准备。”
徐阶道:“臣将全力协调粮草与物资,在山海关、永平等地建立大型粮仓,确保大军进攻辽东时补给充足。”
王巢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收复辽东,是恢复中原的关键一步,也是告慰辽东千万受苦百姓的必然之举。我们已在情报、军事、民心等方面做好了布局,只要时机一到,便挥师北上,彻底剿灭满清,还辽东百姓一个太平,还中原大地一个盛世!”
众人齐声应道:“愿追随监国大人,剿灭满清,收复辽东!”
议事结束后,卫峥即刻返回天机司,向辽东的间谍们下达了新的指令。夜色中,一封封密信从北京出发,穿越山川河流,送往辽东各地。潜伏在暗处的间谍们,如同暗夜中的星辰,虽微弱却坚定,他们在刀尖上行走,用生命传递着希望,为中华军收复辽东的大业,默默耕耘着。
沈阳城内,苏彦站在废弃宅院的窗前,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中华军的大军已在关外集结,收复辽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握紧手中的密写工具,心中默念:“家人的仇,百姓的苦,终将在不久的将来,一并清算!”
辽阳城西,林秀与三十余户汉人百姓秘密会面,将中华军即将进攻的消息告知众人。百姓们眼中满是期待,纷纷表示愿意拼尽全力,配合中华军打开城门。一名白发老者激动地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中华军!只要能赶走清军,夺回土地,我们就算死也值了!”
锦州城内,赵烈看着手中的粮道地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这张地图将成为中华军切断清军补给的关键,只要粮道一断,沈阳、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