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苏州城，晨光刚漫过染坊的青瓦，流动染队的马车便已整装待发。两匹健壮的枣红马并排站在车前，马车上用粗麻绳固定着折叠染缸、迷你锅炉与便携染料箱，箱上贴着醒目的“青韵染坊”字样；周老栓抱着他的染布手机坐在车头，阿力握着缰绳，脸上满是跃跃欲试；青娘、沈行舟、阿巧与林小满则坐在车厢里，手中捧着“路线手册”，最后确认着望亭镇的订单细节。
“瑞祥绸缎庄的二十匹白绸，要染十匹靛蓝、八匹茜红、两匹藤黄，”林小满念着订单，“王掌柜特意叮嘱，靛蓝要‘雨过天青’色，茜红要‘胭脂醉’色，都是咱们染坊的招牌色，不能出错。”
周老栓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染料，笑着道：“放心，这两种色的配比我记了三十年，昨天还特意试染了样品，保准跟苏州城染的一模一样。”他说着，从染布手记里抽出一张染样，靛蓝如初夏晴空，茜红似初绽海棠，色泽鲜亮均匀，看得众人都放了心。
马车缓缓驶出苏州城，沿着官道向西而行。官道两旁的稻田刚插上新秧，绿油油的一片，偶尔有白鹭从田间飞起，引得车厢里的林小满频频探头。沈行舟则不时掀开车帘，查看马车上的设备是否稳固，嘴里还不忘叮嘱阿力：“过前面的石桥时慢些，桥面窄，别让设备晃着。”
午时刚过，马车转入乡间小路，路面渐渐变得泥泞。阿力按照沈行舟教的方法，从车后取下几块木板，垫在车轮旁，顺利通过了泥泞路段。周老栓看着窗外掠过的竹林与农舍，感慨道：“望亭镇我二十年前来过，那时还是个小渔村，如今听说靠养蚕织绸富了，连路都修得比以前好走了。”
傍晚时分，远处终于出现了望亭镇的轮廓——青灰色的屋顶沿着太湖支流铺开，岸边停着几艘运丝绸的木船，空气中隐约飘着桑叶与丝绸的清香。马车刚到镇口，便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来，正是瑞祥绸缎庄的王掌柜。
“青娘姑娘，沈先生，可把你们盼来了！”王掌柜热情地握住青娘的手，“我已按咱们说好的，在绸缎庄后院腾了块空地，还打了两口井，取水方便；晚上也安排好了客栈，就在绸缎庄隔壁，出门就能到染坊。”
青娘笑着道谢：“多谢王掌柜费心，有劳你带我们去后院看看场地。”
王掌柜带着众人来到绸缎庄后院，只见一块约莫半亩的空地上，已用石块铺好了地面，旁边放着两口新打的井，井边还搭了个简易的遮阳棚。“这块地干燥，下雨也不会积水，”王掌柜指着遮阳棚，“你们染布时若遇太阳大，就把设备挪到棚下，别晒着染料。”
沈行舟与阿力立刻开始卸设备，周老栓与阿巧则检查井水的水质——用银碗舀起井水，清澈无杂质，周老栓尝了一口，笑着道：“这水甘甜，硬度也低，染布不会影响色泽，比苏州城的井水还好。”
林小满则跟着王掌柜去绸缎庄的库房，清点要染的白绸。二十匹白绸整齐地堆在库房里，每匹都用棉纸包着，上面贴着标签，写明颜色要求与交货时间。“王掌柜，这些白绸我们明日一早便开始染，按约定，后天傍晚就能交货，”林小满一边记账一边说，“若中间您想来看染布进度，随时都能来后院。”
王掌柜笑着点头：“我信得过青韵染坊的手艺，不用特意来看。对了，明日是望亭镇的市集，你们若想在市集上摆个样品摊，我可以让人帮忙占个好位置，说不定还能接到其他织户的订单。”
青娘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明日我们留阿巧在市集摆摊，展示咱们的染布样品，也让望亭镇的人知道，咱们流动染坊能染出好布。”
当晚，众人在客栈安顿好后，青娘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明日分工：沈大哥与阿力负责组装设备、烧锅炉；周老伯与我负责染布，按订单顺序先染靛蓝，再染茜红，最后染藤黄；阿巧去市集摆摊，展示染样，接受临时订单；林小满负责记账、采购染料，顺便打听望亭镇其他织户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拓展新客户。”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众人便来到绸缎庄后院。沈行舟与阿力熟练地组装折叠染缸——按序号拼接铁皮，扣紧榫卯接口，贴上橡胶封边，不到一刻钟便组装好了两个染缸；阿力又点燃迷你锅炉的无烟炭，调节通风口，很快便将水烧开，温度计显示水温稳定在九十八度。
周老栓与青娘则开始调制染料：靛蓝染料按“染料：水=1:5”的比例倒入染缸，用木桨搅拌均匀，再加入三钱盐固色；周老栓将一匹白绸缓缓放入染缸，青娘则用长杆轻轻翻动绸布，确保每一寸布料都能均匀上色。“染靛蓝要煮两刻钟，”周老栓一边看着时辰一边说，“煮的时候要不停翻动，不然布面会有色差。”
与此同时，阿巧在市集上摆好了摊位。摊位上铺开了十几块染样，有靛蓝、茜红、藤黄等纯色布，也有印着“出水芙蓉”“喜鹊登枝”的印花布，引得赶集的村民纷纷围拢过来。“这布是哪里染的？颜色真鲜亮！”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织户妇人拿起一块靛蓝布，摸了摸布料的质地，惊讶道，“比镇上染坊染的布还软和，掉色吗？”
阿巧笑着解释：“大婶，这是苏州青韵染坊的布，用的是天然染料，煮布时还加了固色盐，不会掉色。我们是流动染坊，就在瑞祥绸缎庄后院染布，您若有布要染，随时都能去预约，价格比您送苏州城染还划算。”
妇人连忙问：“我家有五匹白绸，想染成你这印花布，得多少钱？多久能取货？”
“印花布每匹比纯色布多收五十文的印花费，明日一早送布过去，后日就能取货，”阿巧拿出纸笔，记下妇人的需求，“您留个名字和地址，到时候我让伙计给您送上门。”
市集上的订单渐渐多了起来，林小满也没闲着——他按王掌柜的指点，找到了望亭镇的织户聚集区，挨家挨户拜访。不少织户听说有流动染坊来镇上染布，都很感兴趣，其中一家叫“福顺织户”的作坊，当场就预约了十匹布的染活，还承诺若染得好，以后每月都有固定订单。
傍晚时分，第一批十匹靛蓝布终于染好。阿力将布捞出染缸，拧干水分后，挂在王掌柜帮忙搭建的晾布架上——夕阳下，十匹靛蓝布如十面小旗，色泽均匀，随风轻摆，引得绸缎庄的伙计们都围过来看。
王掌柜拿起一匹布，对着光仔细查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雨过天青’色，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青娘姑娘，你们的手艺真是名不虚传，往后望亭镇的染布活，我都介绍给你们！”
青娘看着晾布架上的靛蓝布，心中满是欣慰。从苏州城出发时的忐忑，到如今看到染好的布料与客户的认可，她知道，流动染坊的第一站，终于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沈行舟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明日继续染茜红与藤黄，按今日的进度，后天肯定能按时交货。”
夜色渐深，望亭镇的灯火渐渐亮起，后院的晾布架上，靛蓝布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众人坐在客栈的院子里，吃着王掌柜送来的太湖银鱼与米饭，聊着今日的收获——阿巧接了八匹临时订单，林小满拓展了两家新客户，周老栓摸索出了用望亭镇井水染布的最佳配比。
“望亭镇只是第一站，”青娘举起茶杯，对众人道，“往后还有木渎镇、甪直镇，还有更多的乡镇等着咱们去。只要咱们保持这股劲，把每一匹布染好，把每一个客户服务好，咱们的流动染坊，定能在江湖上站稳脚跟！”
众人齐声应和，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望亭镇的夜色中回荡。远处的太湖支流上，渔火点点，与客栈的灯火交相辉映，仿佛在为这群开拓江湖市场的人们，点亮前行的路。青娘知道，望亭镇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与机遇，但只要团队同心，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闯不出的天地——这，便是她在江湖流动经营中，学到的第一堂实践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