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针局”彻底火了。
火得有点超出想象。
现在门口排队的人,能从巷子口一直蜿蜒到主街上。
男女老少,形形色色。
有拄着拐杖、被儿女搀扶来的老人。
有抱着宠物、一脸焦急的年轻人。
有穿着体面、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企业家。
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碧眼、拿着翻译器的外国人,好奇又期待地张望着。
这阵仗,比某些三甲医院的热门科室还夸张。
秦牧现在基本成了“甩手掌柜”。
除非是郭若毅他们四个都挠头的超级疑难杂症,他才会露面点拨几句。
大部分时候,他就待在二楼的小书房里,看看书,陪陪偶尔被江月月带过来的小念安,悠闲得很。
前厅的“战场”,完全交给了四个徒弟。
而他们四个,也渐渐摸索出了一套高效的“作战”模式。
郭若毅,年纪最小,灵性最足。
那些发病急、症状怪、需要瞬间精准判断的急症、怪症,基本都归他。
他就像个人形感应器,往往病人还没说完,他手指头一搭,或者看几眼,就能把病因猜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手法有时候看起来还是有点“笨拙”和随性,但效果出奇的好。
陈久仁,戴着金丝眼镜,一脸严谨。
他最擅长处理各种复杂的慢性病,尤其是那些被西医确诊了,但治疗效果不佳,或者伴随严重焦虑、抑郁等身心问题的患者。
他的诊台上永远摆着平板电脑,数据、模型、图表是他的武器。
能把玄之又玄的“肝气郁结”、“心肾不交”,用现代医学的语言给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让很多高知患者心服口服。
苏青文,温婉如水,心思细腻。
凡是涉及到神经系统、精神情志、睡眠障碍,或者像之前刘富贵那种“中了邪”的古怪病例,都是她的领域。
她下针轻柔,用药巧妙,尤其擅长调理被现代生活折腾得疲惫不堪的“神”。
不少商界大佬、文化名流,都成了她的忠实粉丝,定期来找她“保养心神”。
赵卫国,经验最丰富,脾气也最温和。
成了“全科”担当,尤其受老年患者的喜爱。
他看病不急不躁,解释病情通俗易懂,开的方子也往往兼顾疗效和价格。
当然,他现在还多了个隐藏身份——“九针局首席兽医”。
时不时就有抱着猫、牵着狗,甚至捧着鸟笼子的人,指名道姓找“赵兽医”。
他也只能哭笑不得地接下,拿出那套最小号的银针,开始他的跨界施治。
四个人,四种风格,撑起了“九针局”的门庭。
病人虽多,却忙而不乱,各得其所。
这天上午,难得的清净了片刻。
几个人刚想喘口气,两拨人,几乎前后脚,神色凝重地走进了“九针局”。
一拨人,低调,但气场不凡。
为首的是个年轻男人,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身形消瘦,被两个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行动干练的随从小心翼翼护卫着。
他说话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用词非常礼貌,但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痛苦。
他自称“阿卜杜勒”,来自某个中东地区。
患有家族遗传的怪病,全身神经系统会不受控制地间歇性剧痛,伴随肌肉无力。
遍访全球顶尖医疗机构,只能靠大剂量止痛药勉强维持,病因不明,无法根治。
他是微服私访,经特殊渠道强烈推荐,慕名而来。
另一拨人,大家就熟悉多了。
是之前在瑞士论坛上,亲眼见证秦牧施展“古脉战时急救术”、救下汉斯教授的那位英国老专家,汉斯教授本人!
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位病情更复杂的病人资料和详细的检测报告。
病人是他的一位老友,一位长期在南洋地区进行考古工作的学者。
在一次探索某座古代遗迹后,身体每况愈下。
症状极其复杂古怪,时而高烧不退,时而畏寒怕冷,皮肤出现诡异的暗色纹路,精神也时而恍惚时而狂躁。
现代医学检查显示他体内有多种不明毒素,但常规解毒方案全部无效,还检测到某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能量残留。
汉斯教授眉头紧锁,对接待他的苏青文和陈久仁说:“我们怀疑,他可能不仅仅是中毒,还沾染了某些……古老的、不好的东西。类似于诅咒。”
“秦医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两个病例。
一个涉及现代医学无法破解的罕见遗传神经疾病。
一个混合了现代未知毒素与古老玄学诅咒的疑难杂症。
哪一个,都是足以难倒一个顶尖医疗团队的硬骨头。
现在,同时摆在了“九针局”面前。
郭若毅、陈久仁、苏青文、赵卫国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以及……一丝被激发出的斗志。
“请示师父吧。”赵卫国最为稳重。
秦牧被请到了前厅。
他快速浏览了一下汉斯教授带来的资料,又静静听完了阿卜杜勒(通过翻译)对自己病情的描述。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向自己的四个徒弟。
“你们怎么看?”
郭若毅率先开口,他走到阿卜杜勒面前,征得同意后,手指虚悬在他手腕上方一寸处,闭目感受了片刻。
“他体内……有一种很深、很沉的‘寒气’,不像外来的,像是从骨头里、从髓海里透出来的。脉络很多地方是‘死’的,不通。”他努力寻找着词汇描述自己的气感。
陈久仁立刻打开平板,调出神经系统的解剖图和能量运行模型。
“根据郭师弟的描述,结合这位先生的症状和家族遗传史,可以初步构建模型。病变核心可能不在常规神经传导路径,而是在更基础的细胞能量代谢层面,甚至涉及基因表达调控的某些未知环节。古脉术所说的‘髓海’,可能对应着更深层次的神经系统本源。”
苏青文则仔细研究了汉斯教授带来的、那位考古学家的所有资料,包括一些皮肤暗纹的照片和脑波异常记录。
“这位考古学家的情况更复杂。脉象资料不全,但从描述看,浊毒深入营血分,并且确实有一股阴冷、粘滞的异种能量盘踞在心脉附近,干扰心神。这不仅仅是毒素,更像是一种……‘印记’或者‘污染’。”
赵卫国综合大家的意见,沉吟道:“阿卜杜勒先生的病,关键在于‘唤醒’和‘重建’那些‘死寂’的脉络,需要极强的生机去温养疏通,猛药不行,需用王道,徐徐图之。”
“而考古学家先生,必须先‘清污’,化解毒素,驱散那股阴冷能量,固护心神,否则一切治疗都无从谈起。”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不同角度分析着病情。
思路渐渐清晰。
秦牧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最终拍板。
“阿卜杜勒先生,由苏青文主针,陈久仁辅助制定能量补充和脉络温养方案。青文的针法最柔和细腻,蕴含生机,久仁的数据模型可以确保温养路径的精确。”
“那位考古学家,由陈久仁主针,郭若毅辅助定位毒素核心和能量淤堵点。久仁擅长攻坚和系统清理,若毅的灵敏感知能确保不留死角。”
“药方部分,卫国你来统筹,根据他们最终确定的治疗方案,结合两位病人的具体体质,斟酌用药,务必稳妥。”
分工明确!
四人领命,立刻投入战斗。
小小的诊室,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特殊战场。
苏青文凝神静气,银针如春风化雨,带着她精纯平和的生机之气,缓缓渡入阿卜杜勒枯萎的经络,一点点唤醒那沉寂的“髓海”。
陈久仁紧盯着平板上的数据模型,实时调整着针刺的角度和深度,确保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
另一边,陈久仁主导,银针走势变得凌厉,如同精准的清道夫,在郭若毅那超乎寻常的“气感”引导下,直奔考古学家体内毒素沉积最深、异种能量盘踞最顽固的区域,强行剥离、驱散。
郭若毅闭着眼,手指虚点,额角渗出细汗,精准地报出一个又一个细微的能量节点位置。
赵卫国则在药房和诊室之间穿梭,根据前方反馈,不断调整着药方的君臣佐使。
治疗过程漫长而艰辛。
阿卜杜勒在苏青文温和而持久的治疗下,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血色,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缓解。
他看向苏青文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感激。
而那位远在国外的考古学家,根据“九针局”远程制定的方案(由当地合作医生执行)进行治疗几天后,汉斯教授兴奋地发来消息。
高烧退了!
精神恍惚和狂躁发作的频率大大降低!
皮肤上的诡异暗纹也开始变淡!
他对古老东方医术的神奇,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场硬仗,几乎同时告捷!
夜晚。
秦牧难得地让江月月准备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黄酒。
在后院的小石桌旁,师徒五人围坐。
月光如水,洒在每个人脸上。
郭若毅还在兴奋地比划着白天的治疗细节。
陈久仁推着眼镜,总结着数据模型需要优化的地方。
苏青文微笑着听着,偶尔补充一句。
赵卫国则给大家斟酒,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秦牧看着他们。
看着这四个性格迥异、天赋不同,却都已能独当一面的徒弟。
看着他们之间那种自然而生的默契。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四个徒弟,微微示意了一下。
然后,将杯中温热的酒液,一饮而尽。
脸上,是罕见地、清晰地、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欣慰的笑容。
这笑容,比任何夸奖都让四个徒弟感到激动和自豪。
他们知道,“九针局”的门庭,从今夜起,算是真正由他们这一代人,稳稳地撑起来了。
月光下,酒杯轻碰。
一段属于他们的、崭新的传奇,已然揭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