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九歌触摸到石香炉,脑海中闪过观山太保转动香炉开启机关画面的同时,对岸也传来了好消息。陈山河凭借出色的野外生存技巧和力量,利用绳索和几根结实的木棍,在对岸一处河床较窄、有巨石作为支点的地方,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绳桥。虽然晃晃悠悠,但足以让人小心通过。
王胖子胆子大,第一个战战兢兢地爬了过来,踏上实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口连呼“阿弥陀佛”。陈山河则沉稳得多,确认绳桥稳固后,也迅速过桥与众人汇合。
“我的个乖乖,可算过来了!刚才在对面看着那黑黢黢的山涧,胖爷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王胖子喘匀了气,这才有功夫打量眼前的废墟,“嚯!这就是那破道观?看着可真够破的,能藏着啥宝贝?”
“宝贝藏在地下。”胡八一指了指那尊石香炉,“九歌说入口可能就在这里。”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尊布满苔藓和岁月痕迹的石香炉上。香炉约半人高,三足鼎立,造型古朴厚重,显然与这道观一样,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
张九歌再次将手按在香炉上,这一次,他更加仔细地感受。【鉴古】能力全力催动,不仅仅是画面,一些细微的触感和声音也仿佛跨越时空传来——冰冷石质的摩擦感,机括转动时沉闷的“咔哒”声,以及一种……类似于金石摩擦的特定韵律。
“不是简单推开或者旋转,”张九歌沉吟道,“好像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和力道来触动……这香炉的耳朵和足部,似乎都是活动的机关部件。”
他仔细观察香炉的双耳和三足。双耳雕刻成螭龙形态,龙口微张。三足则是虎爪造型,牢牢抓地。在【望气】视野下,能看到香炉内部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沿着特定的纹路流转,这些纹路最终汇聚在香炉的底部,与地下那股被封印的鼎气隐隐相连。
“让我试试。”胡八一也上前,他精通分金定穴,对古代机关消息也有不少研究。他用手轻轻敲击香炉的不同部位,侧耳倾听回声,又尝试着顺时针、逆时针转动香炉的身体,但香炉纹丝不动,仿佛与下面的石座浇铸在了一起。
“不行,蛮力打不开,肯定有窍门。”胡八一摇了摇头。
Shirley杨则从考古学的角度分析:“明代官式建筑,尤其是这种带有秘密功能的节点,其机关设计往往遵循一定的规制或者暗合易理八卦。你们看这香炉,双耳为龙,三足为虎,龙虎交汇,在道教中常象征阴阳调和、守护中枢。或许开启的方法与此有关。”
张九歌闻言,心中一动。他回想起观山太保传承中关于机关术的一些记载,其中确实提到过一种“龙虎交泰锁”,需要以特定顺序按压或转动龙虎形态的机关部件,模拟阴阳交汇的过程,才能开启。
他闭上眼睛,再次沟通【鉴古】感受到的那段模糊记忆,同时结合自己对“龙虎交泰”的理解。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笃定。
“左耳龙口,按压三次,代表阳动;右耳龙口,按压一次,代表阴静;然后,左前虎足,逆时针转动半圈;右后虎足,顺时针转动一圈;最后,正中后虎足,向下按压到底!”张九歌清晰地说出了步骤。
众人屏住呼吸。张九歌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个顺序,开始操作。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每一次按压或转动,都伴随着香炉内部传来极其轻微、但清晰的机括咬合声。
当最后一步,他将正中那只虎足用力向下按压到底时——
“咔哒……嘎吱吱……”
一阵沉闷的、仿佛积压了数百年的机括运转声从香炉底部和地底深处传来!紧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尊沉重的石香炉,连同其下方的石座,开始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一侧平移开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向下延伸的方形洞口!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淡淡腥气的冷风,从洞口中扑面而出,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洞口下方,是整齐的石阶,通向不可知的黑暗。
“成了!”王胖子兴奋地低呼一声,凑到洞口前往下张望,“乖乖,还真有密道!这下边不会又有什么粽子啊、蛊虫啊在等着咱们吧?”
胡八一用手电往洞里照了照,石阶陡峭,向下延伸不过十来级就被黑暗吞噬,看不到底。“既然找到了入口,就没有不进的道理。老规矩,我打头,胖子断后,大家跟紧,注意脚下和头顶。”
他率先踏上了石阶,工兵铲握在手中,警惕地向下走去。张九歌紧随其后,他怀中的青铜信物在进入洞口后,嗡鸣声变得更加清晰,显然离目标更近了。Shirley杨和陈山河依次跟上,王胖子最后下来,还不忘嘀咕着:“这次要是再碰到什么幺蛾子,胖爷我非得把这破炉子砸了不可……”
秘道初段是人工开凿的石阶,狭窄而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石壁潮湿,布满了滑腻的苔藓,空气沉闷而阴冷。向下走了大约三四十级台阶,地势变得平缓,前方出现了一条较为宽阔的甬道。
甬道是直接在山岩中开凿出来的,高约两米,宽可容两人并行。甬道两侧的石壁打磨得相对平整,上面刻满了壁画和文字。由于年代久远和环境潮湿,壁画色彩斑驳脱落,文字也模糊不清,但大致能看出描绘的是一些道教神只、星宿图谱以及……观山太保勘测山川、定位龙脉的场景!
“看来这里确实是观山太保的一个重要据点。”张九歌一边走,一边用手电仔细辨认着壁画内容,“这些星宿图和龙脉走向标注得非常精细,比外界流传的很多风水图都要准确。”
胡八一也点头道:“没错,你看这里,标注的正是武当山主峰与周边支脉的龙气流转节点,与我们之前的判断完全吻合。在这里设立观测点,确实能掌控整个武当龙脉的动向。”
众人沿着甬道继续向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刚转过拐角,走在前面的胡八一猛地停下了脚步,同时举起拳头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怎么了老胡?”王胖子在后面压低声音问。
胡八一没有回头,手电光聚焦在前方甬道的地面上,语气凝重:“前面……有东西。”
手电光照射下,只见前方甬道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森森的东西——是骨头!而且不是动物的骨头,从骨盆和头骨的形状来看,分明是人的骸骨!这些骸骨零零散散,大约有四五具,姿态扭曲,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或者挣扎。
“嘶……还真有死人!”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张九歌上前几步,蹲下身仔细查看。骸骨已经非常陈旧,衣服早已腐烂殆尽,只剩下一些残破的布片和几件锈蚀严重的金属物品,看起来像是……兵器?他捡起一个锈迹斑斑的腰牌状物体,擦去泥土,借助手电光勉强辨认出上面模糊的字迹——“巡山……司?”
“是明代官府的巡山士卒?”Shirley杨也看到了腰牌,疑惑道,“官府的士卒怎么会死在这里?看这骸骨的分布,不像是正常死亡,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张九歌用【望气】之术看向这些骸骨,眉头紧锁。骸骨上缠绕着淡淡的黑色死气,与他们在道观外感受到的那股内敛死气同源,但更加浓郁和……邪恶。而且,在这些死气中,他还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山涧尸蜒类似的阴冷气息!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甬道更深处的黑暗,语气沉重:“他们不是自己死在这里的,而是被守护这里的‘东西’杀死的。而且,那‘东西’……可能还在前面。”
话音刚落,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从前方的黑暗中,由远及近,清晰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