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他们,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说不清的烦躁。
“不知世子和县主,今日到访所为何事?”他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储君的威严和疏离。
“启禀太子殿下。”萧澈上前一步,躬身一拜,声音平稳,“臣今日前来,是为城南的瘟疫之事。”
“瘟疫?”太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件事,父皇已经交由老七去处理了,怎么,世子爷也想,去分一杯羹?”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客气了。
萧澈却像是没听出来一样,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殿下误会了,臣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与瑞王殿下争功。”
“而是因为,臣发现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什么?”
太子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烫得他手背一红,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震惊地看着萧澈。
“人祸?世子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萧澈的语气,斩钉截铁,“臣已派人暗中查验过那些染病之人的尸体,发现他们所中之毒,与臣之前,在秋猎时所中的冰’,虽然不尽相同,但却同出一源。”
“都是来自北狄皇室的秘药。”
“轰!”
这个消息像一颗惊雷,在太子和太子太傅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们呆呆地看着萧澈,脸上满是骇然和不敢置信。
城南的瘟疫,竟然是北狄人的手笔?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太傅颤抖着声音道,“北狄不是刚刚才派了使臣来,向我大周求和吗?他们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在京城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啊,这说不通啊。”太子也回过神来,脸上满是疑虑。
“殿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林姝忽然开了口,声音清清淡淡,却像一股清泉瞬间就让这紧张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殿下觉得,一场能让整个京城都陷入恐慌,让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瘟疫,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老七。”
“没错。”林姝点了点头,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正是瑞王殿下,他借着这场瘟疫收买人心博取美名,声望已经直逼殿下您了。”
“您觉得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太子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只是他之前,一直被瑞王那副与世无争的假象给蒙蔽了,如今被林姝这么一点拨,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联了起来。
城南的瘟疫,瑞王的反常举动……
这一切的背后,都指向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可能。
他那个一向温顺恭谦的七弟在谋反,这个认知让太子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你……你们,想让本宫怎么做?”太子知道萧澈和林姝今天来,绝不是单纯地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很简单。”林姝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要请殿下,陪我们演一出戏。”
“演戏?”
“对。”林姝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一出能让瑞王殿下,彻底露出狐狸尾巴的好戏。”
她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子。
太子和太子太傅,听得是心惊肉跳脸色变了又变。
“这……这也太冒险了!”太子太傅听完,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殿下的声誉,可就全毁了!”
“是啊,县主,你这个法子,是不是……太……”太子也有些犹豫。
“殿下。”林姝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瑞王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心机更是深不可测,我们若是按部就班地去查,根本不可能抓到他任何把柄。”
“只有用这种非常的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将他一举击溃!”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殿下您的储君之位便固若金汤再无人可以撼动,赌输了……大不了就让这大周的江山,提前换个主人罢了。”
太子沉默了,他在权衡利弊。
“好。”
沉默了许久后,太子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猛地一拍桌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本宫,赌了!”
……
第二天。
一个惊天的消息,再次,引爆了整个京城。
太子殿下视察城南疫区时,不幸染上了瘟疫!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瘟疫无药可解。
太子殿下染上了瘟疫,那岂不是……命不久矣?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和动荡之中。
而与之相对的,瑞王府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南景瑞听着手下的汇报,忍不住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一向谨慎小心的太子哥哥,竟然会这么蠢,蠢到自己跑到疫区去送死。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他!
“殿下,现在太子染病,东宫无主,朝堂动荡,正是您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啊!”一旁的谋士,激动地进言道。
“不急。”南景瑞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阴冷算计的光芒,“还不到时候。”
“太子虽然病了,但还没死。”
“而且,父皇虽然看重我,但对太子也依旧有几分父子之情,我若是现在就跳出来,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反而会引起父皇的猜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
“等太子病入膏肓,等父皇彻底绝望,然后我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
他看着自己的谋士,嘴角勾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去,把我们的人,都准备好。”
“另外,去一趟静水庵,告诉林晚儿,她的机会来了。”
静水庵。
后院的禅房里,林晚儿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平和。
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暗号声,她诵经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打扮成香客模样的黑衣人,闪身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