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剑宗的弟子行动效率极高,不过半个时辰,已有一位捧着书册的弟子面色凝重地朝着常清峦走来。那书册上隐约可见,墨色的字迹密密麻麻,正是方才青影剑宗的弟子们询问不同人获知的消息。
林乐乐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独孤白似乎正全身心地沉浸于手里那半盏清茶,而白骨打着哈欠活脱脱就像要站着睡着了一般,并无人在关注自己,便鬼鬼祟祟地朝着常清峦的方向靠近了两步,竖起了耳朵准备着听他们的交谈。
她离常清峦之间少说也隔了好几丈远,并不太能听得清具体的言论,何况她并不擅长耳力之流。好在常清峦似乎并无意避开旁人,姿态摆得坦坦荡荡,也就有只言片语顺着风流了过来,流入林乐乐的耳中。
常清峦先是接过弟子手中书册,随手翻过一遍,而后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那弟子躬着身子禀报道:“……全无可疑行迹……却也有人不愿说明,弟子已着周师弟前去劝说……不知如何定夺?”
常清峦沉吟片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再去问问,切莫错漏了什么细节。”他这话说得比弟子的言论响亮许多,中气十足,不光林乐乐听得清晰,连他周围也有许多人都听清了这一句。
立时便有本就对他心怀不满之人吵嚷起来:“常宗主这是何意!莫非把我们当作了囚犯,非要盘问个清楚明白才行么!我等是接了你的帖,来赴你的邀,怎的又不信我们了!”
林乐乐心道:蠢货,不问问你们具体行踪,又怎么知道是谁干了这一出大事?
也有同她想法一样的,便出言安抚道:“柳兄何必动气?此事尚不清楚是谁所为,常宗主要我们交代行踪,也无非为了抓着些首尾,如此才好顺藤摸瓜啊。”
顿时再度人声鼎沸,彼此你一言我一语,争辩得不亦乐乎。
林乐乐眼看着这一切似乎即将再度变成一场闹剧,耐心立刻告罄,懒得再凑这个热闹,转身就想回屋避开。
然而一直慢悠悠地饮茶的独孤白却在此刻忽然抬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道:“究竟是谁所为,尚未可知,只是总不能叫大家伙就这样干坐下去罢?找出真凶的同时,是否也该看看这内劲全无的症状,该怎样解决?”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立刻便有人醍醐灌顶,说道:“正是!多谢这位宗主提醒!”
林乐乐停住了脚步,转头狐疑地看向独孤白,属实想不明白他这一句话是在做甚么打算。是想添乱呢,还是真心欲要帮常清峦解决这件事?独孤白有这么好心么?
她这厢迟疑猜测,那边已有人朝独孤白拱一拱手,满面沮丧道:“阁下有所不知,方才我已试了不下十种法子,甚至连宗门里传授的秘药都拿来吃了,却还是没半点效果。那内力真像是自己长腿跑了一般,走得无影无踪了!”
林乐乐定睛细看,勉强辨认出来,这是妙音门的关门弟子许佳。妙音门并不算得上什么大宗门,人数也不多,此次门主并未前来,是许佳领着一干弟子来赴这场英雄会的邀约。而妙音门虽不算底蕴深厚的世家大宗,却无人不知这一届门主热衷于医术修行,甚至特上长溪客居两年,只为精进自己的医术。
如今许佳说出连妙音门的秘药都毫无作用,离得近的人都将这一句听得分明,而离得远的,一看许佳面色,也将事情猜了个十之七八。
一时间惊恐的情绪如野火般蔓延,迅速便笼罩了这一方阔大的校场,在场之人彼此对视,人心惶惶。
便有沉不住气的,惊怒交加地叫嚷起来,叫嚣着要青影剑宗与常清峦给个说法。
常清峦迅速起身,提声喊道:“诸位莫慌!既是在我青影剑宗的地盘上出了此事,我剑宗绝不会坐视不理,将诸位置于水火之中。可有人知道长溪门的沈青云门主在哪里?速请长溪门的弟子过来为大家看看。”
他这么一提,立刻便有人认可道:“不错,长溪门医术冠绝天下,他们定然有法子解决这档子事。”
一提到长溪门,林乐乐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泛起不妙的预感。
怎的要把长溪门扯进来了?
已有弟子小跑着跑出人群,动作之快,简直像是一道残影飘渺掠过一般。一时场中诸人的目光皆紧紧地盯在那弟子身上,等待着他带回所有人心目中的救星。
然而不过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弟子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满面惶急之色,说道:“禀告宗主,沈青云门主他,他……找不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场中的人声立时沸腾得像要掀翻了天去:“怎么就找不到了?!”
“区区一夜功夫,沈门主能去哪里?定是你们疏忽了!”
“若是沈门主找不到了,那此刻又要怎样办?”
“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都白白地成了废人罢!”
常清峦忙道:“诸位莫急!许是沈门主有些事情,临时外出,也未可知?”又转头去问那弟子,“长溪门可有其他弟子在么?速请了过来。”
那弟子低着头嗫嚅不敢说话,常清峦喝道:“只是着你请个人罢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就听得一道细微如蚊的声音结结巴巴道:“长溪门的少门主江茸也不见了,所留下的,唯有几个普通弟子罢了……弟子已叫师兄弟将他们挨个请来了,马上便来。”
一句话落在场中,旁人尚未觉得有什么,林乐乐已是心头一缠,铺天盖地的惊惧席卷了她的身躯。
本不知此刻是什么情况,但江茸和沈青云居然在一夜之间失踪了,尚不知是鬼门所做的手脚,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此事若非鬼门所为,还有谁会费尽心思地对英雄会上的群雄下手?而若真是鬼门所做,那江茸和沈青云又为何忽而消失无踪?
——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