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
“陆怀鹤,你真是个好人!”
“你很好,特别特别好!”
“你的出生才不是错误,错的是他们!”
“怀鹤,修炼其实挺有意思的。我也想看看终点是什么,你帮我去看,好吗?”
举起剑的手一顿,缓缓放下,陆怀鹤环顾四周,“乐枝,乐枝你在哪里!”
“你出来,不要离开我!”他祈求的目光在四处搜寻,回答他的只有吹动发梢的风。
“叮铃铃——”
腰间的铃铛想起,脑海里那些七嘴八舌的话嗡的一下全部消失,留下一片清明。
陆怀鹤大汗淋漓,身体虚脱无力。他单膝跪地,长剑抵着地面支撑着身体。
“乐枝……”
汗水混着泪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乐枝……再也没有人,会说爱我了。”
门外,池杳如直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
她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就是听到房间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担心陆怀鹤出什么事。
她回到姜衍珘身边,从储物袋中拿出秦淮交给她的册子,长出一口气。
还是交给陆怀鹤吧,这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动静,扭头问姜衍珘,“现在能进去了吗?”
姜衍珘走过去推开门,见陆怀鹤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心魔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便撤下结界。
他转身朝池杳如勾勾手,池杳如拿着册子走过去。
忽而,她顿在原地,停顿了几息后又将册子收回了储物袋。
姜衍珘不解,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陆怀鹤……不对劲。”
啊啊啊啊啊——
池杳如在心里咆哮,怎么回事!心魔不是驱散了吗?陆怀鹤怎么黑化值又增加了,他到底要闹哪样!
姜衍珘不确定地看了陆怀鹤一眼,“哪里不对劲?”
“他……”池杳如嘴唇嗫嚅了几下,换了一个比较能让人理解的说法,“他还有毁灭的想法。”
“他的心魔已经驱散了。”
对啊!池杳如也在想这件事。
心魔都驱散了,怎么还要黑化。
除非……他黑化不是受心魔控制,而是他本来的想法就足够让他毁灭世界!
可是,以陆怀鹤的功力,没有心魔作祟,他有那个能力危害三界吗?
池杳如忽然想到枢机阁的幻境,幻境是由她的想法演化,但是也挺合理的。
陆怀鹤如果对扶阳宗有怨,联合菖冶攻上扶阳宗不是没有可能。
以菖冶的变态,一旦掀起战争,修仙界便不得安宁。
不行,绝不能让陆怀鹤出去!
“你还是继续布下结界吧。”
姜衍珘见她神情凝重,没有多问抬手重新布下结界。
“我得想想,怎么让他呃……和平一点。”
千万不要有“我要全世界都为你陪葬”这种想法。
姜衍珘也认真地想了想,“关键还是在于秦乐枝。”
“可是秦乐枝的事都已经告诉他了,就算要安抚他也是那些事翻来覆去的说,没用。”
“秦乐枝不是还留下了东西吗?”
“你说那本册子?可是,万一交给他之后,他也没有停止危险的想法怎么办?”册子是她的底牌,只要陆怀鹤还想要拿回去,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得憋着。
“我们先看看。秦长老说是日记,记的多半是她和怀鹤的事。我们用日记吊着他,让他除了惦记日记没有功夫想别的。”
池杳如两眼发光,冲姜衍珘竖起大拇指,“你说得有道理啊!”
她连忙拉着姜衍珘回了房间,重新拿出那本册子。
她把册子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拜了拜,“无意侵犯隐私,大家都是为了陆怀鹤好,请你不要介意。”
池杳如虔诚地翻开册子,如秦淮所说,这是秦乐枝的日记。日记的第一天,是陆怀鹤拜入扶阳宗的日子。
她没有细看,粗略地浏览了几篇,都是关于她和陆怀鹤的,可以等同于他们的恋爱日记。
“有没有法术可以把这上面的文字复制一份?”
“可以。”
姜衍珘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纸,一挥手,册子飞至空中开始翻动起来,那些文字全部从册子中飘出来浮在空中。
他把纸随手撒到空中,每张纸都排好队等着那些漂浮的字印在上面,复制版日记就完成了。
池杳如把那叠厚厚的纸立在桌子上底部对齐,数了数大概有多少。
秦乐枝也不是天天写,否则这一百多年的日记,陆怀鹤就是看也得看好久。
不过,也不少了,每天给陆怀鹤念几篇,都能坚持几个月。
秦乐枝的文字都充满着爱意,应该能感化陆怀鹤吧。
池杳如说干就干!
陆怀鹤的黑化值已经到97%了,再拖下去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拽着姜衍珘来到陆怀鹤的房间,陆怀鹤此时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铃铛,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
池杳如把食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陆怀鹤,示意姜衍珘悄悄进去听听陆怀鹤说什么。
姜衍珘颔首,两人手拉着手缓缓靠近。
他偷偷用了一张符,让陆怀鹤的声音更清楚。
“无人再爱我。”
“天地容不下我。”
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池杳如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是什么。
她直起身清了清嗓子,“陆怀鹤。”
见陆怀鹤毫无反应,她继续道:“你想知道秦乐枝留下的那本册子里写的什么吗?”
陆怀鹤僵硬地转过头,“册子给我。”
“我不能给你。我答应了秦长老,不能让你伤人。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一旦册子不在我手上,我们就无法牵制你了。”池杳如实话实说。
“牵制我?”陆怀鹤眼珠转了转,恢复了一些神采,他冷笑,“衍珘,你也这么想吗?”
陆怀鹤眉头微蹙,“怀鹤,你能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天地容不下你,你就要毁了这天吗?”
他一直以为怀鹤是受心魔影响,可当他听到他口中念叨的话时才明白,他的想法早就偏了。
陆怀鹤倏地站起身,眼底闪着疯狂,“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