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爻寨,婉儿顾不上休息,立刻着手配制解药。
七叶鹤涎草为主药,辅以其它几味药材,经过一夜的熬制,解药终于被她制成。
第二日一早,婉儿迫不及待地让武断服下了解药。
刚开始并无反应,待早饭时,武断突然口吐一摊黑血,人晕倒在地。
众人大惊。
“武大哥……”
“武兄弟……”
“小姐,药不会用错吧?”
婉儿的表现很淡定,她看了看武断吐出的血,对众人道:“武大哥不会有事的!他吐的是毒血。”
果不其然,午时一过,武断的脸色终于由青转红,人也清醒过来。
婉儿再次为他诊脉,然后长长吁出一口气。
稍顿了顿,她对众人道:“武大哥体内的毒素已解,再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哈!武大叔终于好了!”
“是啊!武大哥被这毒折腾的太久了!”
武断在床上笑着对众人道:“我武断终于又回来啦!”
“是啊武兄弟,等你好了,我们哥俩好好喝一场够烈的!”杨振鹰握着武断的胳膊道。
“行啊少东家,不醉不归!”武断和杨振鹰一握手,算是说定了。
众人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
扎果的伤势也在婉儿的调理下好转,杨振鹰的马帮也已交割完货物。
此时,婉儿一行到了该折返的时候了。
临行之时,扎果亲自送婉儿一行出寨,临别时郑重道:“周神医,青爻寨永远记得您的恩情,日后若有用得着扎果的地方,尽管来信吩咐。”
婉儿谢过扎果,然后与杨振鹰的马帮一同离开了这片险峻的山林。
马背上,婉儿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野人山。
她心中不禁感慨:“这一路虽艰险,但终究不虚此行啊!”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武断问道,他的身体已完全康复。
婉儿收回目光,望向北方:“我们来到了大悦国的最南端,现在该折返了,一路往北,回家!”
在岩桑老爹的指引下,众人走上了一条更为隐秘的马帮小道,开始北归之途。
这条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野兽踩出的痕迹,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
路的一侧是陡峭岩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涧,以致于这条路仅容一马通过。
“都跟紧了,脚下留点神!”杨振鹰在前头吆喝着,“这鬼地方,摔下去可是连尸骨都找不着啊!”
婉儿也回头看向队伍的尾巴,此刻,赵四和他的兄弟们在队伍后面断后。
武断则跟在她身后,后面依次是陈明远、阿苦和寺儿。
想想这一路走来,由离京时的四个人变成了如今的几十号人,婉儿不禁感慨万千。
……
走了半日,天空飘起细雨,山路变得泥泞不堪。
寺儿骑术不精,马匹一个趔趄,险些滑下悬崖去。
幸亏他身旁的武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缰绳。
“抓紧鞍子,小心看路!“武断低喝,额角也惊出了冷汗。
“多谢武大叔!“寺儿惊魂未定地哆嗦道,他的脸都吓白了。
婉儿心中也是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大家都慢些走,稳妥第一。“
傍晚时分,众人寻到一处稍微平坦的背风处扎营。
负责断后的赵四急匆匆赶来报:“小姐,杨少东家,我们身后似乎有尾巴!人很多,离我们不到五里地了!”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他娘的,还阴魂不散?“杨振鹰啐了一口,“肯定是冲着山洞里那件事来的!”
武断立刻道:“不能硬拼,我们人太少。”
婉儿当机立断:“不要扎营了,收拾东西马上走!岩桑老爹,可还有能避开他们的小路?”
岩桑眉头紧锁,眯着眼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和周围地形,指着一条几乎茂密的山缝到:“我们走条猎道吧!知道的人少,能绕到北边的哑泉,不过就是路太陡,夜里走危险得很。”
杨振鹰一摆手道:“就这么干,再危险也比被官兵包了饺子强!”
说着,他又向众人吩咐道:“大家快点,给马蹄包上布,晚上走路就弄不出声响了!”
众人迅速行动,纷纷给马匹包了蹄,一个接一个钻入那条狭窄潮湿的山缝。
山缝内阴暗潮湿,脚下是湿滑的苔藓,石壁上不断渗出水珠。
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众人只能摸索着前行,速度极慢。
如此提心吊胆地走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才终于走出山缝,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谷。
此时,人人都累的疲惫不堪,浑身沾满了泥浆。
“这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南疆?”婉儿抹去脸上的水珠,看着前方仿佛永无止境的群山。
杨振鹰叹了口气:“周医正,不瞒您说,照这个走法,咱们猴年马月也出不了南疆,而且前面还有几个重要的关隘,肯定都有官兵把守。”
“这可怎么办?”婉儿不禁犯愁。
正一筹莫展之际,前方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武断立刻拔出腰刀,向前踏出几步去观望。
只见一个腰间别着竹笛的年轻爻人从树后转出。
他站定看了看众人,然后用生硬的汉话问道:“你们可是周小姐的队伍?”
婉儿与武断对视一眼,然后又警惕地问爻人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爻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兽头木牌道:“我是白岩土司座下的巡山人,土司老爷说诸位有难,命我来接应,你们叫我阿木就好。”
婉儿心中诧异,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经过此地?”
阿木笑了笑道:“其实自你们离开青爻寨我就一路相随,如今看你们走投无路,这才……”
听他这么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哦……我说呢……”
阿木又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顿了顿,他指向山谷的另一侧:“你们跟我来,前面有个隐秘的山洞,可以暂时歇脚,等风头过去再走不迟。”
绝境逢生,众人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众人跟随阿木在密林中七拐八绕,果然来到一个山洞前。
阿木放下背上的竹篓,里面是些干粮和草药。
他对婉儿道:“土司老爷让我转告小姐,最近沿路的关卡都增了兵,盘查极严,原来的路走不通。”
说着,他从竹篓中取出一张羊皮卷,然后在石头上摊开。
众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张绘在羊皮上的简陋地图。
阿木指着图上一条用朱砂标出的路线道:“你们可以走这条路,翻过鬼见愁垭口,便能绕过三个主要关隘,只是……“
他欲言又止。
杨振鹰不耐烦了,急问:“小兄弟,你要说就把话说完,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阿木看了看众人,眼神闪烁:“这条路要穿过一片野狼谷。“
“我以为什么呢!狼群总比官兵好对付吧!”杨振鹰一咬牙,一跺脚,“就走这条路!”
听到野狼谷,阿苦心中不禁忐忑,暗暗扯着婉儿的衣襟道:“小姐,听说狼群很凶残的!”
“没事!咱们人多,办法也多。”婉儿安抚她道。
……
按照阿木指引的新路线,接下来的路途更是艰难。
所谓的鬼见愁垭口,几乎是垂直的绝壁,众人不得不舍弃了马匹。
赵四带着弟兄们先上去,然后将绳索放下来,一个一个往上拉。
在每一次往上拉人的过程中,碎石不断滚落深渊,看得人心惊肉跳。
夜晚,他们果然进入了野狼谷。
一双双幽绿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一声声低沉的闷哼此起彼伏。
众人不敢生大火,只能围坐成一圈,手持兵刃,轮流守夜。
武断和赵四带着弟兄们,和马帮的弟兄们分列四周,人人手握钢刀,警惕地与野狼对峙了一夜。
好在是小股狼群,它们没敢向人发动攻击。
阿木说婉儿他们很幸运,没有遭遇大批狼群,如果是那样会非常危险。
接连七天的跋涉,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而且衣衫褴褛,形同野人。
当他们终于爬上一座高坡,望见远处平原上飘扬的大悦王朝旗帜时,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出来了……总算他娘的出来了!”杨振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后那绵延不绝苍茫群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