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军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一拍大腿:“厂长,您这招是……这是把状纸和刀子一起递上去了啊!太狠了!”
“他想把火烧到省里,”张耀淡淡道,“我就给他添一把更大的柴。”
夜幕降临,张耀拖着疲惫回到家,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
陈桃花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嗔怪道:“又跟人斗法去了?快洗手吃饭,专门给你炖的,补补脑子。”
张耀洗了把脸,坐在饭桌前,暖黄的灯光照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就你嘴甜。”陈桃花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又夹了个大鸡腿放进去,“大芸放学回来说,你今天带人去永发厂了。当家的,我知道你有分寸,但万事小心,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放心。”张耀握住她的手,入手一片温暖,“很快就都解决了。”
“嗯。”陈桃花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又给他添了些菜。
夜深人静,张耀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一刻也停不下来。
赵富贵这次是真急了,可人一急,就会出错。他布下的网,正在一步步收紧。
只要等省轻工厅那边一有动静,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张耀一个激灵坐起来,接起电话。
“张耀!出事了!”电话那头,是李所长嘶哑又急切的声音。
“李所长,慢慢说。”
“慢不了!”李所长几乎是在吼,“赵富贵昨晚连夜报案,说你们的人昨天去他厂里,不仅砸了他的车,还打伤了他们一个保安!人证物证都‘齐活’了,现在市里直接下了命令,让我立刻抓人!”
张耀的脑子嗡的一声。
栽赃陷害!
“胡说八道!我们的人连他们厂区大门都没进!”
“我知道!可人家戏做全了,伤情鉴定报告都出来了!”李所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我顶多给你拖到中午,你必须想办法自证清白!不然,我就真得带人去你厂里了!”
咔哒。
电话被挂断,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耀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眼神冷得像冰。
赵富贵。
这是不打算活了。
张耀站在窗前,手指捏着烟头,烟灰掉了一地都没察觉。
脑子里像是有台机器在飞速运转。
赵富贵这招够狠,直接把矛盾从商业竞争升级成刑事案件。
可他忘了一件事。
张耀昨天带人去永发厂的时候,特意安排了两个人留守厂里,专门用相机拍下了每个参与人员的出发和返回时间。
那台海鸥牌相机还是上个月从县供销社淘来的二手货,本来是想给厂里做宣传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转身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摇到了厂里。
“赵铁军,马上把昨天拍的那卷胶卷拿去照相馆加急冲洗,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照片。”
“厂长,出啥事了?”
“别问,快去!”
挂了电话,张耀又拨通了钱卫国的号码。
这次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钱卫国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显然昨晚又熬夜了。
“钱县长,我是张耀。”
“小张啊,这么早,出事了?”
张耀把赵富贵栽赃陷害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个赵富贵,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钱卫国的语气变冷,“你手里有证据吗?”
“有,昨天我特意安排人拍了照片,能证明我们的人根本没进他们厂区。”
“好。”钱卫国的语气稍微缓和,“你先稳住,我这边给市里打个招呼,让他们别急着动手。另外,你把证据准备好,我让县公安局的老李配合你。”
“谢谢钱县长。”
“别谢我,你自己小心点。赵富贵这次是真急眼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挂了电话,张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但他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赵富贵这次下的是死手,不把他彻底搞垮不会罢休。
他点了根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
院子里传来陈桃花做饭的声音,还有大芸和二芸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这些声音让他觉得踏实。
不管外面的风浪有多大,这个家,是他的港湾。
半个小时后,赵铁军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沓还带着药水味的照片。
“厂长,照片冲出来了!”
张耀接过照片,一张张仔细看过去。
每一张都拍得很清楚。
出发时间、返回时间、参与人员,甚至连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一清二楚。
最关键的是,有一张照片拍到了永发厂门口的钟表,时间显示是上午十点二十分。
而赵富贵报案时提供的“被打”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就是最好的证据。
“铁军,你现在立刻把这些照片送到县公安局,交给李所长。”
“好嘞!”
赵铁军刚要走,张耀又叫住了他。
“等等,你再去一趟照相馆,让他们把底片也给我封存起来,任何人都不能动。”
“明白!”
赵铁军走后,张耀又拿起电话,这次是打给市百货大楼的孙科长。
“孙科长,我是张耀。”
“张厂长,早啊。”孙科长的语气还算热情。
“孙科长,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一声。”张耀顿了顿,“永发厂的赵富贵可能会找您,说我们厂出了事,让您取消跟我们的合作。”
“哦?”孙科长的语气变得警惕起来。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些都是他捏造的。我们厂的生产一切正常,您那批货,我们一定按时交付。”
“张厂长,你这话说得我有点不踏实啊。”孙科长的语气变冷了几分。
“所以我今天特意给您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让您放心。”张耀的语气诚恳,“如果您不放心,可以随时派人来我们厂检查生产进度。”
“这样啊……”孙科长沉吟了一会儿,“那行,我明天派人过去看看。”
“好,我随时恭候。”
挂了电话,张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暂时稳住了。
但他很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