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昀每日早间提桶挑水,回来之后便是到山上习武,虽手脚酸疼,但念想着若武功大成之后的种种快意,身体的不适也就一扫而空。熊简弦则是隔三差五的,从山中猎取取些野兔、山鸡等,每每拿回山货,他简单处理一番,接着便是由慕昀水煮了。
有了这些荤菜的增加以及对门中生活的日益熟悉,慕昀的锻炼内容被要求增加了几项:除了每日早点挑水外,增加了攀爬山崖两次,手握石器来回跑百丈和跳跃各十组,每组各二十个,且每组休息间隔不得超过四十个呼吸。
攀爬山崖也就算了,可这石器足有五十斤重!新增的锻炼内容着实让慕昀有些难以消解,但三师兄的言语在前,他只能努力完成,即便是一次性无法完成,也是想法法儿断断续续完成。待锻炼完毕,慕昀方才挥动着酸胀的身躯练习凌青掌。
听闻熊师兄提及,这些锻炼的组数和次数会随着身体的强健而依次增加,慕昀虽然有些担忧,但他知悉熊师兄也是为了他好,便也不曾有所怨言。如此这般已过了一年左右。
这一年时间内,慕昀除了锻体练武,就是做中、晚二餐,与大师兄、二师兄交会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吃饭期间。由于武功受教于熊简弦,慕昀与熊简弦相处的时间较多,也就自然更熟络一些,门派中一些杂事之类也多是向熊简弦请教。
期间慕昀时常想起慕家村中家人,好在有熊简弦宽慰,离家的怀念之心方才少了些。
平日离经过院子时,慕昀常路过查千意房前,从其敞开的窗户中不时瞥见到他这位二师兄在挥着毛笔写字,身子飘逸,旁侧的木质书柜中放着一些书籍等。慕昀心中有些诧异,但也不好去叨扰二师兄去问个究竟,只能将之问询于三师兄熊简弦。
熊简弦听闻,睁大了眼睛,哈哈一笑,捋了捋山羊胡,对着慕昀说道:“对了,还未和你说起二师兄的事,他在写书咧,写完书拿到山下让人印刷贩卖,帮着门派赚点经费,你知道的能赚一些是一些。他那有些藏书和他自己写的书,你平时要是闲了尽管去他那借阅几本!”
虽是乐于习武,只是这每日循着同样的事儿,尤其是到了晚间对着青灯,一灯一影,倍显枯燥索然,若是能从二师兄那借书一阅,晚间倒是多了份趣事。慕昀如此想着。
一日,慕昀提桶挑水回来,走在院里,通过窗间又瞅见二师兄查千意在屋内奋笔疾书。慕昀在外顿了顿,不时瞥瞥屋内,耐着性子等二师兄停下笔头,等了一炷香左右,见查千意已放下笔杆,便是轻步上前,敲门道:“二师兄,我可方便进来吗?”
“无妨!”
屋内传来回声,慕昀推门入内,只见屋内四周摆着三四个书柜,柜上满满书籍,右侧墙边设一床榻,榻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西侧窗边放一案头,案台上放着些笔墨纸砚,而查千意正坐在案台后的竹椅上笑望着自己。
慕昀上前,脸带微笑,说道:“查师兄,之前看你总在房内忙碌,近日问询了熊师兄,才知道差师兄原来是在写书。小弟此次前来,不想扰了师兄,只想向师兄借阅本书,不知可否?”
查千意坐直了身体,宽了宽衣衫,说道:“谈不上写书,不过是仿着市面上卖的较好的书写着玩而已,幸在有人帮着印刷,顺带着为本派筹点碎银子罢了。你若是想看书,这里的书可随便拿去看,只要把书保护好,不要缺角漏页便好!”
听得如此,慕昀欣然,走到案前,搓手问道:“那就有劳查师兄了,小弟一定好生保管,不知查师兄可有推荐书本?”
查千意会心一笑,道:“看你最近练武锻体着实辛苦,人常言‘劳逸融合,一张一弛,方得永久’”,说罢起身,来到第三个书架子旁,从上数下第三排,抽出了右数第二本书,递给了慕昀。
慕昀接过,书不甚厚,只见封页上写着三字——《桃花记》,想着二师兄推荐的必然合适,便是连忙作谢而出。
待慕昀回到屋内,他简单翻阅了下首页,见上面写着“若逢桃月,人面桃花相映红,思卿之心如月华……”,念想着还需习武,便是合上书本,好生放置于枕旁,上山练武而去。
如同往日,好生习练着,只是相比以往,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丝杂念,期许着时光过得快些,好到晚间时分看书。这段时间习练以来,慕昀尚觉身体强健不少,对于这凌青掌的招式也有所熟悉,只是那师兄提及的真气之意,却尚未能洞悉练取,每每挥手击拳,拳峰处未见丝毫动静,更不必说那松树上能掉下一片枝叶。
关于这丝毫无真气之事,慕昀曾问询于熊简弦,熊师兄只是微笑着让其先安心习练,莫要着急,说道此事犹如掘井,或许深不可测无尽头,又或许不经意间水源滚滚而来,需勤加习练亦需耐心守候。听闻如此,慕昀也只能静下心来,告知自己切不可急。
晚饭时分,慕昀炒了几个素菜,又蒸了碗之前剩下的兔肉,席间四师兄弟间闲聊着,说着一些以往的趣闻。
待得慕昀提及今日从二师兄那借得一书时,熊简弦追问着借得是何书,慕昀答复是《桃花记》,其余三人人相视一笑。慕昀不甚明了,只当是师兄们玩笑,饭毕便是收拾了碗筷,回到屋中。
若是平时,待得夜幕,慕昀熄了油灯便睡,此时见到枕边的《桃花记》来了兴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就着床边木桌上的油灯,翻阅了起来。
书中大意:一书生上京赶考,身上盘缠不够,途中夜宿洞兰寺,夜半时分,竟有一天资女子掌灯现身庙中,书生哪里可曾见过如此风姿卓越女子,顿时心生爱意。女孩直言自己乃是京城大富人家,途中遭歹人殒命,如今被囚魂此地,望书生到京后寻其家人带得道高人至此做法解救。书生依约而行,历经磨难救得女子魂魄,又请高人重修其身,之后两人双宿双飞。
慕昀此前哪曾看过如此书籍,不时心中“突突”,只看得夜不能寐,期间油灯加油几次,灯芯时不时霹雳吧啦几声响动,四周弥漫着淡淡油烟味,但慕昀心中却是带着一丝甜味,心中似乎也多了一份念想。
看完,夜已深,寒意浓,慕昀躺在床上裹紧了被褥,脑海中浮现着书中洞兰寺的画面,有些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