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慕昀方才将二层东侧书架书籍粗粗略过,尚不包括裙楼处书册。书册虽多,慕昀倒觉得颇为有趣,绕过梯出,朝着西侧书架依次看去。
近得晌午时分,方才来到西侧书架尾部,阅完最后本书,并未在书中发现有隐藏言辞之处。慕昀腹中已有饥意,好在来时备了些干饼,便是坐在一侧桌旁,细细嚼着,充饥自不在话下。
天色悠然,窗外竟时而有青鹭飞过,慕昀一惊,视线循着青鹭而去,终于参天密林之中。
吃过干饼,念想其方才粗略过的书册,种类各式,涵琴棋书画之艺,农桑药植之技,医商工锻史之能,虽不说包罗万象,却也称得上是门类齐全,自不必说尚有那莺莺燕燕之小说。但要是找寻那所谓“漏网之鱼”的武功秘籍,却是未见任何踪迹。
“四清阁弟子确是有福之人,练武之余,尚能阅得此俗世字书,当真可谓‘劳逸结合’。若是查千意师兄来此,他或许也是此般感想。”慕昀看着窗外,心中念道,心中不禁映三位师兄的身影。
小憩一阵,慕昀凭着印象到西侧倒数第五书架第三层中,拿了本《轻扇姿》,书中描绘为各式人拿扇之姿,或清雅,或端庄,或潇洒,或飘逸,开扇闭扇之间,描绘有诸多手势及手腕用力之道,倒是有些贴近自己用剑之道。
一把扇子亦有如此多种变幻,慕昀不由得看得如痴如醉,心中感佩写书人心思之细腻。
一晃间,已然是过了两个时辰,慕昀在阅读时不时仿效着书中所绘姿势翻转着手腕,至此方才看了一半,见得窗外已有些红霞,便是收书下楼,到楼下大门登记处借阅了此书。
出得天阙楼,径道之上多了不少来往阁中弟子,个个衣冠齐整,精神抖擞,慕昀自是躬身拜过,男弟子见得慕昀,眼中有所好奇,亦是作揖回礼。女弟子见得慕昀如此多礼,又见其服饰不似门中之人,便是微微颔首轻笑而过。
在小径中行得几步,隔着旁侧翠林,慕昀远远瞧见一娉娉袅袅女子从二层阁楼中沿着木梯而下,身姿轻盈灵动,衣裳飘逸,正是百里瑶。慕昀驻足停留,百里瑶则是朝着此处缓缓步行而来。
待行近,两人隔着翠竹相视,慕昀微笑作揖,百里瑶见了便是颔首,小唇微动,却未有言语。慕昀却瞧得其脸上似有一丝桃色。
慕昀见得如此,推测百里瑶是去向天阙楼,不想多扰,便是辞过,沿着林中小径而去。
林中风声袭袭,枝叶轻动。
过了暗卫弟子查验,又是运气过了着这摇摆如千秋的铁索桥,行至虚清阁崖上,慕昀回首看着桥侧铁索,已然有些驾轻就熟之意,脸颊之上浮现一阵笑意。
行至颜青师兄弟所在院落外,听闻院内不时传来击掌、挥剑之声,心中虽然有好奇之意,但未经他人允许也不好自行进去观看,慕昀便是径直回了下处屋中。
趁着天色尚明,慕昀拿出《轻扇姿》,又是细细观阅,以至于清尘拿来晚膳立于门侧时也尚未发觉,若不是清尘喊声“慕哥哥,晚膳来了”,清尘估摸着还需在门外站个半个时辰。
青灯烛影,香书在手,何其幸事。
待得夜幕稍深,慕昀轻揉眼睛,方才放下书籍,心中甚是宽慰。出了房门,穿过场中西门,沿着林中之径来到习练之处。
一套凌青掌已然打得有模有样,拳掌间偶尔也透露着丝丝劲风。待得习完凌青掌,慕昀瞅得四处无人,便是抽出玄鸣剑,运气注入其中,按照飘零剑意耍练着招式,青光凝动,寒气四溢。
在练剑之时,念起书中执扇的轻盈手势,便转动腕部将剑视如扇子一般,划得一阵清寒剑花,慕昀见此颇觉有趣,又是注入了几份寒意真气,剑花中隐隐四溢着青丝寒气。
将剑式稍加变换,虽觉得有意,慕昀为防他人来此袭扰,却也不敢多试,收了玄鸣剑,盘膝而坐,浅尝即止。
慕昀将真气运转全身,感受着真气冲击筋膜,同时聚集意识,收悉着周边声响,为防异动。
正运气间,耳中依稀听得远处林中传来不甚规律的淅索之声,“莫非又是黑衣人?”慕昀凝思,睁眼,细细瞅着远处林中声动之处。
这些日子以来,已在此与人缠斗几次,慕昀念及此处山位于四清阁,便也不过于担心身危之事,只想着通过缠斗提升武艺以报师门。现下听闻林中之声,想来有生人来此,便是轻轻一跃至旁侧树枝之上,静待来人。
慕昀收息静待一阵,果见空地左侧枝上现出一黑影,静观一阵,此黑影似乎披着一件披风,只见黑影落地,沿着空地边侧蹲身缓行,未瞧得其面貌。
“此人到此莫非又是寻我切磋而来?”慕昀心中寻思,循着黑影身姿望去,身前一细枝挡住视线,轻轻往后一拉,不想枝叶干脆,竟是断了,发出“啪”的一声。慕昀不由得心中一紧。
黑影闻得声响,驻足,朝着慕昀所在方向凝视。
慕昀至此,方才瞧见黑影之人面部漆黑,看不得相貌如何。见对方凝视自身所处之地,想来已有所怀疑,便是暗运真气,提防黑影之人突袭。
黑影之人凝视一阵,竟是一个后跃至旁侧林中,几个纵跃消失于夜色中。
见得黑影之人离去,慕昀心中迟疑:“为何如此这般就走了?”在枝上停留一阵,见黑影之人未再出现,方才落地,急步回了屋内。
慕昀锁紧门,坐于床上盘膝倒气,对于黑影之人虽耿耿于怀,然多则还是苛责自身未留意发出枝叶声响,以至于从主动变为被动,惊了那黑影之人。
慕昀缓缓吐气,收定思绪,将全身寒意真气倒气入昆仑穴元髓之中,又不时竖耳倾听耳侧动静,好在一夜无事。
晨曦尚未透亮,门外已然传来“砰砰”敲门之声,慕昀起身开门,见颜青神色匆匆立于门外。
颜青自顾进门,又反手将门关上,对着慕昀低声道:“昨夜外人袭扰四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