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里的甜痕开始结网了。
孩子们站在待续碑前,看从星云界延伸来的漫宇甜痕与银河光带、迷音海浪谱交织,在天幕上织出张巨大的“甜界网”——网上的每个节点都亮着,像颗颗会呼吸的糖,有的是老街的棋馆,有的是碎星岛的古榕,有的是星云界的雾灵巢,连最遥远的“寂光域”都闪着微光,像刚被甜痕叩过门。
“《暖脉记》该换本新的了。”双丫髻女孩摸着怀里已经写满的旧本,封面上的界接花图案已被摩挲得发亮。新本子是雾灵用星雾纸做的,纸页会随甜痕的流动变色,翻开第一页,自动浮现出周明轩的笔迹:“网成之时,亦是新程之始。”
戴斗笠的男孩正教新来的寂光域灵种“接力种”。那些灵长着银色的鳞片,指尖能弹出微光,他们捧着种子的样子格外小心,像捧着团易碎的暖。“我们的域里只有光,没有甜,”领头的银鳞灵轻声说,“听说这里的种子能在光里开花,特地来讨颗‘光甜种’。”
扎羊角辫的女孩把“全界甜”新瓮里的甜浆舀出来,和银鳞灵的光液混在一起,装进星砂做的小瓶里:“赵奶奶的后人说,甜要掺点‘异’才够活,就像棋要遇不同的对手才够妙。”混合液刚封瓶,就泛起七彩的光,瓶壁上立刻生出细小的根须,竟在空气中长出片迷你语叶,叶纹里藏着句《新暖脉谣》的歌词。
暖脉馆的传暖鼎前排起了长队。小魔灵们给各族灵分发“接脉粉”——用界接花的花粉、银河的星露、老街的土混合而成,撒在身上能暂时显现暖脉纹。有个刚从寂光域来的小灵,粉一撒,身上竟亮起淡金色的纹,与待续碑的石纹完全吻合,引得周围一片欢呼:“原来你也是暖脉的孩子!”
老槐树下,新埋的“漫宇甜”陶瓮旁立了块新碑,碑上没刻字,只嵌着七颗浪音子和七颗星砂棋,合起来正是“真音诀”的图谱。赵淑兰的后人说,这碑叫“无字约”,意思是“不用刻,记在心里的约才最牢”。孩子们围着碑转圈,看星砂棋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与浪音子在风里发出的响,像在对弈场无声的棋。
星石化作的水晶突然从待续碑的棋眼位浮起来,悬在甜界网的中心,光芒穿透云层,在地上画出条新的暖脉线——直指寂光域的方向。水晶里闪过无数人影:百年前的周明轩在拓路,五十年前的小石头在撒籽,现在的孩子们在结网,最后定格在银鳞灵捧着接力种的手上,种皮上的新刻痕正慢慢加深:“寂光域也要有棋馆。”
新思台的木牌又添了新成员。银鳞灵刻的牌上画着颗发光的种子,旁边写着“光里也能酿甜”;雾灵留的牌上是团流动的雾,雾里藏着“星种棋”的谱;连最害羞的深海灵都托浪送来块贝壳牌,壳上的浪纹连成句:“我们也想加入合奏曲。”
当第一缕星光落在无字约碑上,甜界网突然剧烈发亮,网上的每个节点都飞出颗种子,顺着新的暖脉线往寂光域飞去。孩子们和各族灵手拉手站成圈,看着种子消失在天际,像看着无数个小小的自己,正往更广阔的天地跑去。
双丫髻女孩把新《暖脉记》的第一页折成纸船,放进灵脉渠里,船尾系着根星砂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待续碑。“让它顺着甜痕漂,”她说,“漂到寂光域,告诉那里的灵,我们在等它们的故事。”
戴斗笠的男孩则把接力种种在了无字约碑旁,种皮上的空白处,他刻下最后一句:“我们走啦,下站寂光域!”
星石化作的水晶轻轻晃动,光里的甜界网又往外扩了圈,新的节点正在点亮。孩子们背着花籽袋出发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老槐树的叶响,是灵脉渠的水流,是待续碑的石动,合在一起像句温柔的叮嘱:“记得常回来,添块新木牌。”
而灵脉渠的水,此刻正带着纸船和星砂线,顺着往寂光域延伸的暖脉线流去,像根永远够长的风筝线,一头系着老街的初心,一头牵着宇宙的新程,线上的每个结,都藏着句未完的话:
“我们,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