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叶舟返航时,尾后拖了条闪光的甜痕。
孩子们趴在船舷上,看星云界的光粉与银河的星砂混在一起,在宇宙里画出条淡金色的线,线的末端系着老街的待续碑,像给天地系了条会发光的风筝线。双丫髻女孩摸出通心石,吊坠里传来雾灵的笑声:“这痕叫‘漫宇甜’,风吹不散,星洗不掉,以后不管在哪,看见它就知道‘暖脉没断’。”
船刚过银河光带,就见碎星岛的星砂往天上涌,迷音海的浪往空中喷,两股力量在半空汇成朵巨大的“界合花”——花瓣一半是砂,一半是浪,花心嵌着颗会转的星子,星子上印着老街棋馆的模样。“是‘天地同心’!”戴斗笠的男孩指着花心,“《暖脉记》里说,只有三界与星海的暖脉完全相连,才会开出这花!”
更奇妙的是,花心里飘出无数细小的光粒,落在孩子们的花籽袋里,袋中的种子立刻发芽,透出淡淡的绿光。扎羊角辫的女孩掏出颗种子,发现种皮上刻着行重叠的字——最底层是周明轩的笔迹,中间是小石头的,最上面留着片空白。“是‘接力种’!”她恍然大悟,“每个人都要在上面刻句话,传给下代人!”
回到老街时,待续碑前已聚满了各族的灵。
语叶树的新枝缠着从星云界垂来的界接花藤,藤上的花开得正盛,花瓣落下来,在地上拼出幅微型暖脉图——从老街到银河,从星云到更远的宇宙,每个节点都用甜浆标着名字。暖脉馆的小魔灵举着新刻的木牌挤进来,牌上写着:“黑煞老主人的传暖亭,现在能看到星星啦!”
赵淑兰的后人掀开刚埋好的“漫宇甜”陶瓮,甜香漫出来的瞬间,整棵老槐树都开了花,花瓣飘到待续碑上,与地上的暖脉图融在一起,化作条流动的甜河。“奶奶说这叫‘根脉甜’,”她给每个灵分甜浆,“不管走多远,根都在这儿,甜就不会断。”
星石化作的水晶在棋眼位发出柔和的光,光里浮现出百年间的画面:周明轩在同心桥落子,小石头在迷雾森林撒籽,黑煞在和生园酿甜,最后定格在现在的孩子们身上——他们正把接力种埋在待续碑旁,种皮上的空白处,已刻满了新的字迹:“要让每个星子都裹着甜”“想教雾灵唱《全界谣》”“以后的暖脉,要到宇宙的尽头”……
云游子的新思台上,挂了串最长的木牌,从碑顶垂到地面,牌上的字迹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最后块木牌是个刚学走路的娃娃挂的,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风一吹,木牌碰撞着发出“叮咚”的响,像在唱首没词的甜谣。
孩子们在棋馆前摆开“终局棋”——说是终局,棋盘却往四面八方延伸,越过灵脉渠,绕过老槐树,一直铺到待续碑前。他们用的棋子是新刻的“全界子”:面刻着老街的水纹,一面刻着星云的雾纹,落子时会发出“嗡”的轻响,像在回应银河深处的星浪合奏曲。
周明轩的星石水晶突然闪过道微光,石心映出幅遥远的图景:千年后的宇宙里,无数个“老街”散落在星群间,每个“老街”都有棵语叶树,树下都埋着甜瓮,待续碑上的木牌堆成了山,最上面的块写着:“我们还在传,你们呢?”
夕阳西下,孩子们和各族的灵手拉手围着待续碑转圈,花瓣落在他们头上,甜香沾在他们衣角,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双丫髻女孩突然指着天边,那里的晚霞正化作条闪光的甜痕,与宇宙里的漫宇甜痕连成一线。
“看!”她欢呼着,“暖脉又长了!”
戴斗笠的男孩握紧手里的接力种,种皮上的空白处,新的刻痕已经开始——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是属于未来的序章。而灵脉渠的水,此刻正带着新酿的甜,顺着那道延伸的甜痕往宇宙深处流去,像支永远唱不完的歌,歌词只有一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