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凌沧澜拉了张椅子给沈默,木椅在青砖上蹭出 “吱呀” 响。
沈默直接无语了:不是?有必要吗?有什么话放心说,这几天已经做过心理建设。
他磨磨蹭蹭坐下,屁股刚沾椅面,就见凌沧澜端起茶盏抿了口,放下时还故意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小沈啊,青禾的仇,我比你还想报!”
沈默眼皮都没抬 —— 来吧,开始你的表演!
果然,凌沧澜话锋一转:“可现在得顾大局,萧御史说了,他会盯着严府,绝不会让严家逍遥法外!”
沈默表情跟糊了层浆糊似的,慢悠悠开口:“噢,门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养伤了。”
凌沧澜盯着他半天,心里犯嘀咕:不对劲!这小子咋一点反应没有?
他又咳了两声,拔高音量:“这个……我有件重要的事,非得你去办!”
沈默心里翻个大白眼:差不多就行了,不知道我很忙嘛?
“玄阴教在长安仍有余孽,你……”
凌沧澜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一声 “嘶” 截断。
沈默猛地抽了口冷气,右手飞快按住右肩,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不好意思门主,上次被玄阴教打的地方还没好,一动就疼。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嗯!这个味道就对了嘛,估计不会去找严文来的麻烦了。
“咳咳,没什么了!” 凌沧澜摆了摆手,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回去好好休息 —— 但别乱跑,有事我随时叫你。”
嗨!演戏真累!
“谢门主!”
沈默跟被针扎了似的窜起来,往门外冲,刚到门槛还不忘回头喊:“我保证在房里养伤,绝不出门!”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凌沧澜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玄阴教总坛密室。
烛火燃得安静,只有蜡油滴在青砖上的 “嗒嗒” 声,像在数着人心跳。
张豪单膝跪地,视线死死盯着地面的砖缝,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听头顶传来一道浸了冷泉的声音:“京城分舵的事,都查清楚了?”
张豪喉结滚了滚,声音发紧:“是,副教主殉教后,分舵弟子折损大半,只剩任九冥、蒋无忌回教内暂避。”
“暂避?”
教主轻笑一声,尾音带着点凉。腕间银链缠枝手钏顺着她搭在扶手的指尖滑下,三颗青金石坠子先轻磕黑檀木,又撞在彼此身上,碎玉声在密室里绕了圈才消:“副教主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你暂代。”
张豪猛地抬头,眼里的惊喜快溢出来,又赶紧重重磕在青砖上,额头撞得发疼:“属下谢教主恩典!必不辱命!”
“别忙着谢。”
手钏又开始晃,青金石的声响里多了几分冷意:“教中日常归你管,三皇子那边的联络也由你负责 —— 还有,百年紫河车、冰魄雪莲,半月内我要见到实物。”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张豪再磕一个头,起身时膝盖都麻了,却不敢多待,转身快步走出密室。
他直奔原副教主的房间,书架后暗格一拉,紫檀木盒露出来 —— 丝绒垫上的凝神丹泛着莹绿光,清苦的元气直往鼻尖钻。
“跟我斗?你也配!”
他冷笑一声,把丹瓶揣进怀里,刚要关门,就听见 “噔噔” 的脚步声。
“张副教主!”
任九冥拎着个红绸礼盒闯进来,绸子歪歪扭扭,还露着根干瘪的人参须:“恭喜您高升!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蒋无忌跟在后面,头点得像捣蒜:“您要是有差遣,尽管吩咐!”
“吩咐?”
张豪没接礼盒,径直走到黑檀宝座上坐下,双手摩挲着椅沿,笑得倨傲:“以我现在的身份,还缺两条摇尾巴的狗?”
任、蒋二人脸瞬间煞白。
任九冥 “扑通” 跪地,膝盖砸得地砖响:“张副教主!我们愿受‘血蛊’!若有二心,肠穿肚烂!”
蒋无忌也跟着磕头,额头磕出红印:“只求您给条活路,赴汤蹈火都成!”
张豪眯眼摸出两个黑瓷瓶,扔在地上:“这是‘同心蛊’,服下,今后就是我张豪的人。”
两人跟抢命似的捡起,拧开盖子就灌,喉结滚得飞快。
“起来吧。” 张豪挥了挥手:“给我去长安搜集先天境资源,药材、邪晶越多越好。”
“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冷下来:“百年紫河车、冰魄雪莲,半月内必须凑齐,少一样……”
“明白明白!”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转身时差点一起挤在门框上,慌慌张张跑远了。
两日后,夜色刚沉,长安 “聚财赌坊” 的烟味就飘出半条街。
八仙桌上的骨牌 “啪” 地拍下,穿短打的赌徒王老三拍着大腿喊:“赢了!老子终于赢了!”
伙计阿七端着茶过来,手刚递到王老三面前,眼角就悄悄扫过刚进来的两个灰衣人 —— 左边那个袖口沾着点赌坊没有的苍术灰,右边那个鞋跟卡着半片城郊的黄土。
李掌柜攥着钱袋,脸皱成苦瓜:“这月生意差,能不能少点?就当给小的留口饭吃。”
“少点?” 右边灰衣人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柜台上的算盘:“可以啊,拿你这双手抵!”
“别别别!” 李掌柜慌忙掏出两锭银子,往灰衣人手里塞:“这是这个月的,您收好!”
灰衣人接过银子掂了掂,哼了声:“早这样不就省事了?下次再磨蹭……”
“行了,别扯了!” 左边灰衣人打断他:“赶紧去下一个场子!”
话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聚财赌坊”。
阿七拎着茶壶,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发什么呆!”
李掌柜对着阿七就是一顿呵斥,就这样无名火从晚上发到第二天凌晨赌坊关门。
第二天晨光刚洒进东市,“回春堂” 的门帘就被 “哗啦” 掀开。
两个灰衣人扫了眼柜台,见掌柜正低头拨着算盘对账。
“掌柜的!”
左边的直接往柜台上 “啪” 地拍了锭银子:“百年紫河车和冰魄雪莲,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