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中的木柴声”,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季微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火光,,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溢出,沿着她消瘦的脸颊缓缓滑落。
这,就是她的答案。
沉默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残忍的招供。
“呵……”
顾言欢笑了。
她不是在笑季微语。
她是在笑自己。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你将对方视为唯一的同盟,而对方,却从始至终都把你当成一个需要防备和欺瞒的对象。
季微语被这笑声刺得浑身一颤。她想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顾言欢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她挣扎着站起身,高烧与失血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摇晃了一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最恨的,不是你为了保全我们,准备交出兵符。”
“我最恨的,是你骗我!”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季微语最后的心理防线。她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虎符是死的,你是活的!我能怎么办?我除了用虎符去换你的命,我还能怎么办?!”
“为我好?”
这句辩解,彻底引爆了顾言欢。
“活的?!”
“你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活下去吗?!”
“我以为我们是战友!是可以把彼此信任的夫妻!可你做了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在盘算,在计划,你根本就没信过我!”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需要你牺牲一切、瞒着哄着才能活下去的废物吗?!”
“季微语,听清楚!”
“你的这种保护,是我顾言欢这辈子……受过最大的侮辱!”
季微语被她吼得呆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言欢,如此愤怒,如此……受伤。
她一直以为,顾言欢是强大的,是无坚不摧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份强大。可她从未想过,她的保护,本身就是一柄最锋利的刀,深深地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门口,一道道黑影伫立。
为首的,是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正是当朝太傅,萧远。
而在他身后,是密密麻麻、身着重甲、手持强弓硬弩的羽林卫。上百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经对准了庙内。
萧远的目光,越过了状若疯魔的顾言欢,直接锁定那个同样失魂落魄的季微语身上。
“奉陛下口谕。”。
“陛下忧心二殿下的安危,更忧心……季氏兵符的安危。”
萧远向前踏出一步,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落,他看着季微语:“季王妃,交出来吧,对所有人都好。”
季微语看着那些对准自己的冰冷箭头,又看了看身前这个因为自己而陷入暴怒与失望的顾言欢。
万念俱灰。
或许,就这样结束吧。
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再次滑落。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颤抖着、缓慢地伸向自己的怀中。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兵符时——
一只滚烫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季微语愕然睁眼,只看到顾言欢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挡在了身后。
她独自一人,面对着萧远,面对着那上百支足以将她们射成筛子的致命箭头。
她看着萧远,忽然咧嘴一笑。
“萧太傅,你来得正好,”
“我们刚刚遭遇刺客,季氏兵符……”
“在混战中,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