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这哥们儿,老是把后梁军打得屁滚尿流。但后来他觉得王琳的援兵老是不来,自己兵强马壮的,就不听王琳指挥了。王琳哪能忍,就派将领去收拾他。侯平干脆把巴州协助防守的吕旬给杀了,收编了他的人马,跑到江州去了,还和侯瑱拜了把子,成了好兄弟。这么一来,王琳的势力就越来越弱。这之后,王琳赶紧派人带着奏章跑去北齐,还献上一头经过训练的大象。之前江陵沦陷的时候,王琳的老婆蔡氏和大儿子王毅都被北魏给俘虏了,所以他也向北魏示好,想把老婆孩子要回来,同时呢,也对梁朝称臣。
北齐这边,征调了三十多万壮丁和工匠,去扩建三台宫殿。
北齐显祖刚上位那会,对治理国家那是相当上心,各种政策都追求简洁高效,用人也不疑,大家都愿意为他卖命。而且他还能用法令来约束下面的人,谁要是犯了法,皇亲国戚也绝不姑息,搞得朝廷内外那叫一个井井有条。遇到军国大事,他总能自己拿主意,每次上战场,那也是身先士卒,啥危险都不怕,打哪儿赢哪儿。
但过了几年,这哥们儿就开始飘了,觉得自己功劳大得不行,天天喝酒作乐,荒淫无度,行事还特别残暴。有时候自己在那又唱又跳,能从白天嗨到晚上,通宵达旦。要么就披头散发,穿着胡人的衣服,再配上各种花里胡哨的绸缎。甚至还光着身子,往脸上涂脂抹粉。出行也是各种奇葩,骑牛、骑驴、骑骆驼,甚至骑白象,连个鞍子缰绳都不弄。有时候还让崔季舒、刘桃枝背着他走,自己在上面敲胡鼓。皇亲国戚家,他一天到晚跑去串门,还在大街上、小巷子里溜达,累了就直接睡在街边。大夏天的在太阳下暴晒,大冬天的又脱了衣服乱跑,跟着他的人都受不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三台宫殿修得那叫一个高,木头搭的架子有二十七丈,两栋楼之间相距二百多尺,工匠们都吓得不行,得系着绳子防身。这显祖可好,跑到房梁上跟跑酷似的,一点都不害怕,还时不时来段优雅的舞蹈,动作还挺有节奏感,旁边人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有次在路上,他问一个妇女:“你觉得天子咋样啊?”那妇女也实在,回他:“疯疯癫癫,傻里傻气的,这也能叫天子!”嘿,显祖一听,直接把人给杀了。
娄太后看他喝酒喝得发酒疯,气得拿拐杖揍他,骂道:“你爹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显祖回嘴:“信不信我把你这老太婆嫁给胡人!”太后气得脸都绿了,再也不跟他说笑。显祖又想逗太后笑,自己爬到地上,用身子去顶床,结果把太后给掀翻在地,摔得不轻。等他酒醒了,又特别后悔,让人堆了一堆柴,点上火,说要往火里钻。太后吓坏了,赶紧亲自去拉他,强挤出个笑容说:“你那是喝醉了,我不怪你!”显祖这才作罢,还在地上铺了席子,让平秦王归彦拿根棍子,自己一边数落自己,一边脱了衣服准备挨揍,还跟归彦说:“你要不把我打得出血,我就砍了你!”太后心疼啊,上前抱住他,显祖哭着求太后原谅,最后就打了五十板子屁股,然后穿戴好衣服帽子,向太后谢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就这么着,他戒酒了,可才坚持了十天,又变回老样子。
显祖去李皇后娘家,拿响箭射李皇后的妈崔氏,还骂:“我喝醉了连太后都不认,你这老东西算什么玩意儿!”然后拿马鞭抽了她一百多下。虽说杨愔是宰相,显祖也不尊重他,让人家递厕所用的筹子,还拿马鞭抽他后背,血都湿透了袍子。有次甚至想用小刀划开杨愔的肚子,崔季舒赶紧开玩笑打圆场:“哎呀,陛下这是跟小公子开玩笑呢。”这才把刀给夺下来。还有一次,把杨愔装棺材里,用丧车拉着到处跑。又有一回,拿着长矛骑着马,三次对着左丞相斛律金的胸口比划,斛律金站着纹丝不动,最后显祖赏了他一千段绸缎。
高氏家族的女人,不管亲疏,显祖好多都跟她们乱来,要么就把她们赏给身边的人,还变着法儿地羞辱人家。彭城王浟的太妃尔朱氏,是魏敬宗的皇后,显祖想跟她乱来,尔朱氏不从,直接被显祖一刀给杀了。原来北魏的乐安王元昂,是李皇后姐姐的老公,他老婆长得特漂亮,显祖就老是跑去人家家里,还想把她纳为昭仪。把元昂叫来,让他趴在地上,拿响箭射了他一百多下,流的血都快有一石了,最后元昂就这么被射死了。李皇后气得又哭又绝食,还说要把皇后之位让给姐姐,太后也出来劝,显祖这才作罢。
显祖还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都督韩哲叫过来,也没理由,直接就给斩了。在宫廷里摆着大铁锅、长锯子、铡刀、石碓这些玩意儿,每次喝醉了就喜欢亲手杀人取乐。被杀的人大多还被肢解,要么扔火里烧,要么扔水里。杨愔没办法,只好从邺城的死囚里挑了一些人,放在宫廷侍卫里,叫“供御囚”,显祖想杀人的时候,就拉这些死囚去顶数。要是三个月都没被杀,就把他们给放了。
开府参军裴谓之上书狠狠地劝显祖,显祖就跟杨愔说:“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这样!”杨愔回他:“他就是想让陛下杀了他,好留个直谏的名声在后世呢。”显祖哼了一声:“这小人,我偏不杀,看他怎么成名!”有次显祖和身边人喝酒,高兴地说:“真快乐啊!”都督王纮泼冷水:“有大快乐,就有大痛苦。”显祖问:“啥意思?”王纮说:“天天通宵喝酒,要是哪天国家亡了,自己也死了,那痛苦可就大了!”显祖一听,把王纮绑起来要砍头,后来想到王纮救过世宗的命,这才放了他。
显祖在东山游玩设宴,想到关、陇地区还没平定,气得把杯子一扔,把魏收叫到跟前,当场写诏书,昭告天下,说要西征。把西边的魏国吓得够呛,天天想着他会不会打过来。但其实他也就是嘴上说说,根本没行动。有一天,他还对着大臣们哭哭啼啼地说:“黑獭(宇文泰)不听我的,咋办啊?”都督刘桃枝跳出来:“陛下给我三千骑兵,我去长安把他抓回来!”显祖一听,觉得这哥们儿挺猛,赏了他一千匹绸缎。赵道德赶紧劝:“咱们和西边魏国,实力差不多,他能去抓人家,人家也能来抓咱们啊。刘桃枝这话说得太不靠谱,该杀,陛下可不能乱赏!”显祖一听,觉得有道理,又把绸缎赏给赵道德了。还有一次,显祖骑马要冲下陡峭的河岸,往漳水里跳,赵道德赶紧拉住缰绳把马拽回来。显祖恼羞成怒,要砍赵道德。赵道德说:“我死了也不冤!到了地下,我就跟先帝说,您这儿子天天酗酒发疯,根本管不了!”显祖一听,默默就不说话了。过了几天,显祖又跟赵道德说:“我喝酒喝多了,你得狠狠地揍我。”赵道德真揍他,他又跑了。赵道德一边追一边喊:“你这人咋这样啊!”
典御丞李集当面劝显祖,把他比作夏桀、商纣。显祖气得让人把他绑起来扔河里,淹了半天,又拉出来问:“我和桀、纣比,咋样?”李集也是硬气:“比他们还不如呢!”显祖又把他扔下去,再拉出来问,来回折腾了好几回,李集还是这么回答。显祖反倒大笑:“天下还有这么死脑筋的人,看来龙逄、比干也不算啥聪明人!”就把他给放了。没过一会儿,又把李集叫进去,李集好像又要进谏,显祖直接让人拉出去斩首。他这人一会儿杀人,一会儿放人,谁也摸不透他。搞得朝廷内外人心惶惶,大家都对他又恨又怕。但他记忆力超强,对事情的判断也很果断,下面的人都被他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乱来。而且他还能把政事交给杨愔处理,杨愔这人也能干,把各种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当时的人都说,皇帝虽然昏庸,但下面的政务还算清明。杨愔风度翩翩,很有见识,朝野上下都很敬重他。他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不少艰难困苦,等有了权势,别人哪怕只是给他一顿饭的恩情,他都会重重报答,就算以前想杀他的人,他也不追究。他掌管选拔人才二十多年,一直把推荐提拔贤能当作自己的责任。他记性还特别好,见过一面的人,名字就忘不了。有个叫鲁漫汉的候选人,说自己身份低微,杨愔肯定不认识他。杨愔说:“你之前在元子思坊,骑着一头短尾巴的母驴,看到我也不下来,还拿个方麹挡着脸,我咋能不认识你!”鲁漫汉一听,惊得五体投地。
这年秋天,七月甲戌日,前天门太守樊毅去偷袭武陵,把武州刺史衡阳王萧护给杀了。王琳派司马潘忠去反攻,把樊毅给抓住带了回来。萧护是萧畅的孙子。
丙子日,朝廷封陈霸先为中书监、司徒、扬州刺史,还把他的爵位升为长城公,其他官职照旧。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南北朝时期的乱世图景,既展现了政权更迭中的军事博弈,更以齐显祖高洋为核心,刻画了权力异化下的荒诞与矛盾,其中多重历史细节值得深入解读:
政权割据中的军事与外交乱象
南方的侯平、王琳之乱,折射出南朝萧梁覆灭后地方势力的碎片化博弈。侯平因兵权自主而脱离王琳掌控,甚至杀将夺众、投奔江州与侯瑱结盟,反映出乱世中“兵威不接则不受指麾”的军阀逻辑。王琳在势衰后同时向齐、魏献表称臣,又对梁称臣,这种“多线外交”实则是弱势势力的生存策略,却也加速了其力量的瓦解。北方北齐则在军事压力下仍动用三十万丁匠大修宫殿,暴露出统治者在治国优先级上的失衡,为政权埋下隐患。
高洋:从英主到暴君的异化轨迹
齐显祖高洋的转变堪称权力腐蚀人性的典型案例:
--前期清明与后期癫狂的割裂:即位初期他“留心政术、务存简靖”,以法治下、亲征立功,展现出明君潜质;但功业自矜后迅速堕落,嗜酒淫泆、行为荒诞——赤身涂粉、乘兽狂奔、朝堂施暴,甚至在二十七丈高的宫殿脊上疾走起舞,将权力的放纵演绎到极致。
--暴力狂欢背后的统治逻辑:他射杀平民、鞭打后母、虐杀大臣,甚至以“供御囚”随时满足杀人快感,这种极端暴力既是酒精麻痹下的失控,更是皇权不受约束的必然。他对娄太后的不敬与事后“自罚谢罪”的反复,暴露了暴君性格中病态的矛盾性——既有对权威的反叛,又有对亲情的短暂愧疚,却始终无法摆脱权力带来的躁狂。
--高压下的畸形平衡:尽管高洋癫狂嗜杀,却能“默识强记、严断群下”,更关键的是委政于杨愔。杨愔以“奖拔贤才、一餐必报”的贤能总摄国政,形成“主昏于上,政清于下”的奇特局面,也侧面说明制度性框架对皇权的有限约束。
乱世伦理的崩塌与个体挣扎
史料中充斥着对伦理秩序的践踏:高洋乱伦虐杀、对大臣肆意羞辱,将人命视为草芥。但在极端环境下,仍有崔季舒以俳言救人、赵道德冒死直谏、李集屡谏不止的身影。这些个体的挣扎,既是对暴政的微弱反抗,也反衬出乱世中人性的复杂——既有权力异化的黑暗,也有坚守道义的微光。
整体而言,这段历史不仅是北齐政权由盛转衰的缩影,更深刻揭示了权力失控对人性的扭曲、乱世中生存法则的残酷,以及制度与人才对政权存续的关键作用。其中的历史教训,至今仍具警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