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才从神力透支的虚弱中缓过一点劲,此刻一张小脸却“腾”地一下,瞬间涨得通红,那热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颈,连小巧的耳根都变得滚烫。
她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扭过头,带着一丝求助与无措,看向身后揽着自己的玄苍化身。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玄苍的化身并没有开口替她解围。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因惊慌失措而显得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她那染上了绯红的脸颊,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勾起了一道极浅、却极尽玩味的弧度。
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窘迫的模样,眼底深处,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早该习惯了”的纵容与戏谑。然而,那戏谑之下,是更深沉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占有意味。他的眼神片刻不曾离开她的脸,仿佛在用目光宣告,这个称呼,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他甚至没有说话,这沉默的默认,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这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战场上,这突如其来,又无比郑重的公开“正名”,让周围那凝重到几乎滴出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仿佛有一颗无形的糖,被强行塞进了这片肃杀的氛围里,甜得让人心尖发颤,也让宁念的头脑更加晕眩。
就在宁念手足无措,连呼吸都忘了的时候,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是血影。他的存在感是如此之低,仿佛与她身后的黑暗融为了一体,若不是那股极致的忠诚气息,几乎无法察觉。
他一言不发,只是伸出食指,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的心头血,自他指尖缓缓沁出。那滴血在空中没有下落,而是迅速变形,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枚无比繁复、充满了古老契约力量的血色符文。
符文成型,无声无息地,便融入了宁念投射在虚空中的影子里。
宁念只觉得自己的影子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随即一股冰凉而坚韧的奇异联系,在她与身后的血影之间,悄然建立。那感觉很奇特,不像是被监视,更像是在自己的影子里,多了一座永不陷落的、沉默的堡垒。
“这是血影卫的‘同命咒’,最高等级的守护秘术。”玄苍化身终于不再看戏,他在她耳边低声解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烫的耳廓,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暖意与安抚,“从此,他会为你分担三成所受到的、足以致命的伤害。只要他还活着,你就不会轻易死去。”
宁念心头又是一记重锤,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分担三成致命伤害?
这已经不是守护了,这是将自己的命,毫无保留地与她捆绑在了一起。
她猛地回头,越过玄苍的肩膀,看向那沉默得如同一座山峦的血影。对方没有言语,只是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坚定,而后,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胜过万千誓言。
宁念读懂了。她读懂了魔尊那道未曾听闻的魔旨,读懂了大总管那句“主母”背后的份量,也读懂了血影这沉默的、以命相托的忠诚。
从此刻起,她已然被整个魔宫,毫无保留地、以最高规格地,接纳与守护。这份沉甸甸的情感与责任,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心底深处,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缓缓淌过。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自然被远处时刻关注着这边动态的人魔联军高层们,尽收眼底。
周擎苍、李将军等一众人族将领,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看到宝物时的震惊,到看到血影施展秘术时的骇然,最终,尽数化为了全然的动容与释然。
他们都是识货之人,自然看得出那三件至宝是何等逆天的存在。他们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更能明白那种将自身性命与守护者捆绑的秘术,代表着何等决绝的意志。
这位高深莫测的魔尊,用最直接、最不容置喙、甚至堪称“铺张浪费”的方式,向整个世界,向他们这些曾经的敌人,宣告了他的决心与立场。
联盟内部,那最后一丝因为种族不同、立场各异而产生的隔阂与猜忌,在这一刻,被这毫不掩饰的偏爱与守护,彻底碾得粉碎。周擎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这场联盟,稳了。
“主母……”大总管见宁念久久没有反应,又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催促,“战况紧急,还请您收下。”
宁念终于回过神,她看了一眼托盘上那些能让神明都疯狂的宝物,又看了一眼玄苍,最终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不是她能拒绝的。这是他的心意,也是整个魔宫的意志。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微弱的沙哑。
大总管见她应下,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没有急着让她马上炼化宝物,而是从托盘的下层,又取出了数卷看起来无比古老的兽皮卷。这些兽皮卷散发着浓郁的沧桑岁月气息,上面用魔族最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一些零星的片段与模糊的图画。
“主母,这些是魔宫秘库中,关于上古时期,先祖们对抗类似‘天理’存在的零星记录,以及一些……战术猜想。”大总管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战斗的希望,“或许,能为眼下的绝望战局,带来新的曙光。”
宁念的眼神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玄苍的化身,却在这时伸手,从托盘上取过了那串流光溢彩的“九曜心链”。他没有将它交给宁念,而是执起她微凉的手腕,亲自、一环一环地,为她戴上。
心核触碰到肌肤,传来一阵冰凉而温润的触感,让她因羞窘而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为她戴好手链,却没有立刻松开她的手。
他俯下身,将唇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缱绻的声音,轻声低语。那温热的气息,伴随着每一个字,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别怕,等此战事了,我有一场筹备了万年的盛大约定,要与你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