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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冬尽春未至。

横扫辽南的兵锋过后,是短暂的肃杀与重建。

复州的血迹未干,盖州的硝烟方散,征虏前将军、辽东经略孙传庭并未沉醉于连克坚城的喜悦中。

在留下足够兵力分守复州、盖州,弹压地方,安抚流民,并紧急向登莱催调粮秣以解饥荒之后,他亲率麾下最为精锐的三万步骑,沿着辽东半岛的脊梁,一路向北,剑指辽沈。

沿途所经诸城,如耀州、海州,情形大抵相同。

后金主力北撤时,执行了残酷的坚壁清野,能带走的丁口、牲畜尽数裹挟,带不走的房舍粮秣则付之一炬。

留下的,多是些被刻意抛弃的汉军旗老弱残兵,以及数量庞大、面黄肌瘦、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汉民百姓。

零星的后金哨探远远望见“孙”字大旗和那无边无际的赤色洪流,便如雪遇沸汤,顷刻消融遁走,不敢有片刻停留。

大军行至,几乎兵不血刃。

城头变幻的,不过是从一片死寂的破败,换上了大明那略显陈旧却依旧令人心安的赤旗。

孙传庭下令,开官仓赈济——尽管仓中存粮往往十不存一,但总能吊住许多人性命;

严惩趁乱劫掠的兵痞与地痞——用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迅速恢复了最基本的秩序。

他像一位高超的医师,在战争留下的巨大创伤上,进行着最紧急的止血与清创。

这一日,大军前锋已抵辽阳城南二十里。

时值腊月三十,岁除之日。

天公却不作美,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细密的雪沫子被凛冽的北风卷着,抽打在冰冷的甲胄上,沙沙作响。

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军中那无数面赤色旗帜,在灰白背景中倔强地飘扬,如同不肯熄灭的火焰。

中军大旗下,孙传庭勒马而立。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袍,外罩一件半旧的玄色大氅,面容清癯,目光沉静地望向北方那座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巨城轮廓。

辽阳。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

它是大明曾经在辽东的统治中心,是辽东都司的所在地,承载着无数汉家儿郎拓土开疆、戍守边陲的记忆,也铭刻着萨尔浒惨败后,山河破碎、胡尘漫天的屈辱。

如今,它就在眼前,近得仿佛能听到它残破身躯在风雪中的呜咽。

“经略,夜不收回报,辽阳城内……几无守军。只有些饿得走不动的百姓,和……和一些没来得及跑掉的汉官,缩在官署里。”

赞画在一旁低声禀报,情绪复杂难明,似是轻松,又似是沉重。

孙传庭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皇太极壮士断腕,弃车保帅,辽阳这等已悬于海外、无法坚守的重镇,自然在舍弃之列。

那些被留下的汉官,不过是无用又可弃的棋子。

“传令下去,大军放缓速度,先锋营入城警戒,接管四门及武库、粮仓。中军随本帅入城。告诫各部,严守军纪,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他沉声下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得令!”

队伍再次启动,如同一条沉默的赤龙,在岁末的风雪中,缓缓游向那座饱经沧桑的古城。

越是靠近,破败的景象便越是触目惊心。

护城河早已冰封,河床上堆满了垃圾和冻硬的污物。

城墙高大依旧,但墙砖上布满刀劈斧凿和火炮轰击的旧痕,许多垛口都已残破不堪。

城门楼更是被大火焚毁过半,只剩下焦黑的木架倔强地指向阴沉的天空,像一具巨大的骸骨。

城门洞开,如同一个失去生气的巨兽之口。

门轴大概早已损坏,巨大的包铁木门歪斜地倒在一旁,被积雪半掩。

城内弥漫出烟灰、霉烂与隐约的尸臭,令人作呕。

孙传庭策马,缓缓穿过幽深的门洞。

门洞内壁,布满了暗褐色的污迹和一道道绝望的抓痕,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混乱与惨剧。

光线一暗复又一亮,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心硬如铁的孙传庭,瞳孔骤缩。

这哪里还是那座号称“辽东根本”的繁华巨邑?

目光所及,尽是一片断壁残垣。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被瓦砾和积雪堵塞,几乎难以通行。

两旁鳞次栉比的屋舍,十之七八都已化为焦土,只剩下几根熏黑的梁柱孤零零地立着。

偶尔有几间相对完好的房屋,也门窗洞开,里面空空荡荡,如同被掏空了内脏。

风雪之中,几乎看不到人影。

只有一些蜷缩在残垣断壁下、裹着破布烂絮的身影,在马蹄声和脚步声临近时,才如同受惊的老鼠般,蜷缩的身躯微微颤动,抬起一双双麻木、呆滞,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这支突然闯入的军队。

他们大多是老弱妇孺,面黄肌瘦,颧骨高耸,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欣喜,只有一种被苦难磨砺到极致的空洞。

几个孩子躲在大人身后,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唯有风掠过废墟的呜咽,以及军中旗帜猎猎的声响。

这就是被后金统治了十余年,又在最后被无情抛弃的辽阳。

孙传庭心头一阵沉重,收复失地的豪情,在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前,显得如此苍白。

他仿佛能听到,这片焦土之下,无数冤魂在哭泣,在呐喊。

“经略,往都司衙门方向清理道路吗?”亲兵队长上前请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孙传庭深吸了一口凉气,点了点头:“去吧。动作轻些,莫要惊扰了……这些百姓。”

大军如同血液注入一具濒死的躯体,开始缓慢而有序地向城内推进

士兵们默默地清理着街道上的障碍,设立警戒,搜寻可能存在的危险。

整个过程,除了必要的号令,几乎无人喧哗,一种沉重的氛围笼罩着所有人。

正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约二三十人的队伍,穿着各式各样、但都显得破旧不堪的明朝官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踉跄着向中军方向跑来。

为首一人,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面有菜色,头上却戴着一顶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明显不合尺寸的乌纱帽,跑动间歪歪斜斜,显得极为滑稽。

他们跑到孙传庭马前十余步处,便噗通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在冰冷的雪地里磕头如捣蒜,悲声高呼:

“罪臣等张文焕(卑职等),恭迎王师!恭迎经略大人!”

“王师天威,光复辽阳,我等……我等盼王师,如久旱盼甘霖啊!”

“罪臣等忍辱负重,苟全性命于胡虏治下,无一日不思念大明,思念陛下啊!”

声音凄切,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孙传庭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群人。

他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他们那一张张虽然憔悴,却依稀能看出往日养尊处优痕迹的脸庞,扫过他们那不合身的官服,以及那刻意表现出来的激动与忠诚。

他认得其中几个面孔,是从锦衣卫提供的、那些在广宁、辽沈陷落后未能殉节或逃离,反而接受了后金官职的汉官名单上看到的。

“忍辱负重?”孙传庭冷哼一声,让那些哭诉声戛然而止,“尔等是在这辽阳城内,为谁家之臣,负何等之重?”

跪在最前面的那名老者,闻言浑身一颤,抬起头,脸上挤出悲苦之色:“经略明鉴!罪臣等……等皆是迫不得已啊!家小性命皆操于胡虏之手,若不相从,便是阖家身死之祸!然臣等心中,始终存有华夏之念,从未敢忘大明社稷啊!”

“哦?”孙传庭嘴角微勾,冷笑道,“本帅听闻,伪金设六部,理政事,其中不乏汉臣。尔等在此辽阳旧都,想必也各有职司?是替伪金征收粮赋,还是督造器械?是审理诉讼,还是……管理这满城的包衣阿哈?”

他每问一句,下面那些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孙传庭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掉了他们试图披上的“不得已”的外衣,直指核心——他们是在为异族统治效劳,维持着压迫本族同胞的机器。

那戴乌纱帽的老者冷汗涔涔,急忙辩解:“经略……经略容禀,罪臣等……虽有些微末职司,却从未敢残害同胞,反而……反而多方周旋,保全了不少百姓性命啊!”

“周旋?保全?”孙传庭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远处废墟间那些瑟瑟发抖的饥民,声音陡然转厉,“那这满城废墟,这饿殍遍野,便是尔等周旋保全的结果吗?!”

一声厉喝,犹如惊雷,震得跪地诸人魂飞魄散,磕头不止,连称“死罪”。

孙传庭不再看他们,对身旁的赞画冷冷道:

“将这些‘忍辱负重’之人,姓名、原籍、在伪金所任官职,一一登记在册,严加看管,听候朝廷发落。其所言是否属实,有待详查。”

“是!”赞画躬身领命,一挥手,便有军士上前,将这群面如死灰的前朝降官带了下去。

这个小插曲,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一圈涟漪,又很快平息。

但它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孙传庭的心头。收复失地,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攻城略地,更是人心、秩序与道统的重建。

这些首鼠两端、试图在新朝继续牟取位置的“贰臣”,其危害,有时更甚于明刀明枪的敌人。

处理完这令人不快的场面,孙传庭继续催马前行。

越往城市中心,破坏程度似乎略有减轻,但凄凉依旧。

终于,前方出现了辽东都司衙门的轮廓。

衙署的大门同样破损,牌匾歪斜,但主体建筑尚存。

就在孙传庭准备进入衙署,暂时以此作为行辕之时,一阵微弱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啜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声音来自衙署侧面一条堆满瓦砾的小巷。

他示意亲兵警戒,自己则下马,踩着积雪,缓步走了过去。

巷子深处,一个半塌的窝棚下,一个衣衫褴褛、满头霜发的老人,正搂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孩。

老人用自己的身体为女孩挡着风雪,女孩则在他怀里低声哭泣,小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黑乎乎的、像是冻硬了的糠饼。

老人看到一身戎装、气度不凡的孙传庭走近,浑浊的老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把女孩往怀里紧了紧。

但当他看到孙传庭身后那面熟悉的明军旗帜,不由鼻子一酸。

孙传庭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老丈,莫怕。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回来了。”

老人嘴唇哆嗦着,看了他很久,才用干涩沙哑的辽东方言,颤巍巍地问了一句:“……官爷……今年,是哪一年了?”

孙传庭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

在这座与世隔绝、饱经磨难的人间炼狱里,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用清晰而庄重的声音回答道:

“老丈,记住了。前朝崇祯年号,已于去岁末,由陛下下诏革除。”

“今年,是定远元年。”

“今日,是定远元年的正月初一。”

“新年……到了。”

“定远……元年……”

老人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年号,仿佛在消化这简单的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抽噎的小孙女,又抬头看了看孙传庭,再看看他身后那面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赤色旗帜,两行浑浊的泪水,终于顺着布满沟壑的脸颊,滚滚而下。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泪,那泪水里,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有失去亲人的痛苦,有熬过炼狱的辛酸,也有在这一片死寂的废墟上,终于看到一线生机的茫然与慰藉。

那小孙女似乎被爷爷的泪水吓到,停止了哭泣,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想去擦爷爷的脸。

孙传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收复辽阳,乃至收复整个辽东,绝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

摆在面前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是数十上百万嗷嗷待哺的百姓,是错综复杂的人心鬼蜮。

他站起身,对亲兵沉声道:“传令,在都司衙门前及城内各处空旷地带,即刻设立粥棚,先让百姓吃上一口热食。将所有随军医官派出去,救治伤病。统计城内幸存人口,老弱妇孺,需优先安置。”

“再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沈阳,告知曹总兵,我部已克复辽阳,正在安抚地方。不日,我将亲赴沈阳,与诸公会师,共商……辽东善后及追歼残虏之大计!”

命令一道道传出,冰冷的辽阳城内,终于有了些许活力与人气。

孙传庭最后望了一眼那相拥哭泣的祖孙,转身,大步走向那座象征着大明在辽东统治权威的都司衙门。

他的背影在小女孩眼中显得如此高大而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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