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风总是带着沙砾,刮得人睁不开眼。阿木和阿青牵着马,站在一片无垠的草原上,望着远处牧民的帐篷像散落的白蘑菇,在风中微微晃动。他们来北漠,是为了寻找传说中能与传味苗纠缠的羊毛纹,也是为了完成阿青随口一提的约定。
“听说北漠的牧民,能用羊毛织出会唱歌的毯子。”阿青裹紧了身上的青衣,尽管石灵不怕冷,但北漠的风带着股韧劲,吹得她眼角的石纹都泛起了细光,“他们说,羊毛里织着祖先的故事,盖着毯子睡觉,能梦到草原的过去。”
两人沿着牧民留下的马蹄印前行,沿途不时能看到零星的传味苗——显然是之前来寻缘的北漠人种下的,只是这些苗的叶纹里都带着股淡淡的忧愁,像被什么心事困住了。
路过一个废弃的帐篷时,阿木发现帐篷的木桩上缠着一缕羊毛,羊毛的颜色已经发黄,但上面的纹路依然清晰:是一只母羊正用舌头舔舐小羊,旁边的牧民在挤奶,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可羊毛的末端却缠着一丝灰雾,让整个画面都显得有些沉重。
“这是‘思亲纹’。”阿青捻起羊毛,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织这羊毛的人,心里一定有解不开的思念。”
傍晚时分,他们遇到了一支迁徙的牧民队伍。为首的老阿妈看到他们马背上驮着的传味苗种子,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是从半味谷来的?”她掀开自己的羊皮袄,里面贴身藏着一片干枯的叶纹,叶纹里映着个年轻的身影,正在给羊群剪毛,“这是我儿子,三年前去西域换盐,再也没回来。”
叶纹里的年轻人动作麻利,剪毛的手法与老阿妈如出一辙。阿木将叶纹放在随身携带的灵泉水里,叶纹立刻舒展,灰雾渐渐散去,露出更清晰的画面:年轻人在西域的集市上遇到了暴风雪,被一位好心的石灵姑娘救了,此刻正在帮石灵们修补房屋,身上的羊毛袄里,还揣着给母亲带的葡萄干。
“他还活着!”老阿妈抱着叶纹泣不成声,眼泪滴在叶纹上,竟在边缘长出了一小撮嫩绿的芽,“石灵姑娘……是不是和你一样,身上带着石头的纹路?”
阿青点头,从怀里掏出焚天石晶石:“西荒的石灵都这样,心善得很。您看,这晶石能映出他现在的样子。”晶石放在叶纹旁,果然映出年轻人正在给石灵们烤饼,饼上撒着北漠的孜然,香得连晶石都泛起了油光。
牧民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讲述着自己的心事:有少年想找到出走的妹妹,她临走时带走了一把羊角梳;有年轻的媳妇想告诉远方的丈夫,家里的小羊羔已经长大了……阿木和阿青让大家把带着思念的信物——一缕羊毛、一片羊角、甚至一滴马奶,都放进带来的陶罐里,然后埋进草原的土里,再撒上传味苗的种子。
“地脉是连在一起的,”阿青一边埋种子,一边说,“羊毛记着草原的暖,种子带着半味谷的念,一定能把你们的心思传到想传的人那里。”
夜深了,牧民们燃起篝火,老阿妈用北漠的奶酒招待他们。奶酒的醇厚里混着传味苗的清香,竟让篝火的火苗都变成了绿色,在夜色中跳着欢快的舞。年轻的牧民拉起马头琴,琴声里,阿木仿佛听到了传味苗的叶纹在唱歌,羊毛的纹路在应和,两种声音缠在一起,像一曲跨越地域的歌谣。
第二天,阿木和阿青告别牧民时,老阿妈送了他们一张新织的羊毛毯。毯子上,传味苗的叶纹与羊毛的思亲纹织在了一起,边缘还特意织了两只依偎的小羊,一只长着石纹的角,一只带着叶纹的毛。
“这叫‘牵缘毯’。”老阿妈笑道,“你们带着它,北漠的风就会给你们指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两人骑着马继续前行,羊毛毯铺在马背上,在风中轻轻起伏。阿青低头看着毯子上的纹路,突然指着一处说:“你看,这里的叶纹和羊毛纹缠成了心形。”
阿木凑过去看,阳光透过毯子的纹路,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颗跳动的星星。他知道,北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这毯子上不断延伸的纹路,只要他们继续走下去,总会有新的相遇,新的温暖,在前方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