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天宫,文渊阁的玉架上多了本特别的典籍——《三界味经》。封面是凡世的桑皮纸做的,用阿木烧的桐油浸过,泛着淡淡的暖黄;书脊缠着雪璃用冰丝编的红绳,绳结是凡世的吉祥结;里面的字是文曲星用凡世的松烟墨写的,笔锋里带着点凡世的土气,却比任何仙经都厚重。
“以前的仙经只记道法,不记烟火,”文曲星用凡世的狼毫笔给经卷添注,注的是张婶腌菜的火候,“可这《三界味经》要记的是日子——凡世的灶膛怎么烧才暖,魔界的酱料怎么配才香,妖界的灵果怎么酿才甜,这些比法术更能让三界记牢彼此的好。”林七站在旁边,帮他把凡世的竹简书签插进经卷,竹签上是阿木刻的五谷图案,每根签都对应着一页凡菜的做法。
张婶带着李小丫和王二柱来文渊阁了,要把凡世的“祖传菜谱”抄进经里。小丫的奶奶曾说,她们家的米酒要在白露这天封坛,用凡世的井水和柴火,埋在桂树下三个月才够味;二柱的爷爷传下的炖肉方子,要放八角、桂皮,还要加把凡世的陈皮,肉才不腻。“这些方子不能只藏在凡世,”张婶把泛黄的旧纸递给文曲星,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还能看出是用凡世的灶灰写的,“得让三界都学着做,日子才能串起来。”
雪璃用冰魄铃给《三界味经》做了个“味灵匣”,匣是凡世的樟木做的,能防潮防蛀,匣盖上刻着她用冰纹画的“传味图”:一个凡世的母亲教仙官做面,一个仙官教魔界的孩子蒸糕,一个魔界的厨娘教妖界的狐狸酿蜜。“经卷要带着温度传,”她把经卷放进匣里,“就像凡世的老人传手艺,要手把手教,心贴心传,不能冷冰冰的。”铃匣合起来时,竟渗出点凡世的桂花香——是她从南坡的老桂树上收的,特意用来给经卷增点暖味。
三日后,《三界味经》的首发仪式在凌霄殿举行,三界都派了使者来取经卷。凡世的知府捧着经卷,说要把方子刻在凡世的石碑上,让百姓世世代代传下去;魔界的使者小心翼翼地用黑布包着经卷,说要放在魔君的书房,让魔族的孩子从小就知道,除了厮杀,还有烟火气的暖;妖界的狐王把经卷藏在灵果树下,说要让经卷沾点果甜香,读起来更顺口。
御膳房的总领仙厨,如今成了《三界味经》的“注经官”,正给经卷补注仙法:凡世的馒头用仙力醒发,能让面更软;魔界的灵菇用凡世的井水淘洗,能去腥味;妖界的果蜜加天宫的仙露,能更清润。“不是让仙法改了凡味,”他指着注文里的小字,“是让仙凡魔妖的法子互相帮衬,就像凡世的人用仙药治病,仙官学凡菜暖身,各取所长,味道才更全。”
有个年轻的仙童读经时,被凡世的“慈母菜”方子打动了——那是凡世的母亲给远行的孩子做的菜,要放孩子爱吃的酱,用灶膛的余温焐着,菜凉了心还是热的。他红着眼眶说:“我成仙时,母亲哭着给我塞了块饼,饼里的芝麻都是她一颗一颗挑的,当时嫌她絮叨,现在才懂,那饼里全是牵挂。”说着,他照着方子做了道菜,端给来参加仪式的凡世老嬷嬷,老嬷嬷尝了口,说:“这味和我儿子出门时,我给他做的一模一样。”
消息传到凡世的学堂,教书先生把《三界味经》里的故事编成歌谣,教孩子们唱:“仙官学做凡家菜,魔童也会蒸米糕,狐狸酿出桂花蜜,烟火气里乐淘淘。”孩子们唱着歌,用凡世的泥巴捏出三界共有的灶台,灶上摆着仙域的灵果、魔界的酱、凡世的菜,捏得歪歪扭扭,却笑得格外甜。
姜瑶光的星盘上,《三界味经》的光纹正顺着味路图往三界蔓延,像条金色的线,把凡世的石碑、魔界的书房、妖界的果树都连了起来。“经卷不是死文字,”她指着光纹里跳动的光点,“是活的日子,每个照着方子做菜的人,都在给经卷添新故事。”阿木蹲在星盘边,用凡世的朱砂给光纹补了笔,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说:“这样经卷就更像一家人了。”
入夜后,文渊阁的灯还亮着,文曲星和总领仙厨正给《三界味经》加新篇,新篇里记着味庆节上的新菜式:凡世的白菜炖魔界灵菇,仙域的月心草拌妖界笋,这些都是三界生灵一起琢磨出来的。林七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鼻尖沾着墨,却笑得开心,忽然想起刚在天宫建听风榭时,司乐仙官说凡音登不了大雅,可如今,凡味不仅登了仙宴,还成了三界的经卷。
“你看,”他对姜瑶光笑道,“烟火气比任何道理都厉害,它能让仙官弯下腰学做凡菜,让魔君收起戾气尝口热汤,让妖精放下戒备讨块糖糕。这经卷里记的不是方子,是三界手拉手过日子的念想。”雪璃的冰魄铃在文渊阁的梁上轻响,铃音混着墨香和凡世的烟火气,竟让阁外的云阶上长出丛凡世的芦苇,芦花上沾着点墨痕,风一吹,像在纸上写着永远写不完的烟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