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天宫,云都带上了点凉意,可三界的烟火气却越来越暖。凡世的菜种在天宫的园子里,长出的黄瓜带着点仙露的甜;魔界的灵菇在凡世的菜畦里扎根,伞盖比在魔界时更肥嫩;妖界的灵果嫁接到天宫的果树上,结出的果子既有凡世的酸,又有仙域的甜。林七和阿青正往共生圃的新菜畦里撒凡世的菜籽,菜籽是张婶特意选的耐寒种,能在天宫的云壤里过冬。
“菜能跨三界生长,人心也能,”林七擦着汗,手里的锄头是凡世的铁做的,锄刃上还沾着凡世的泥,“就像这菜籽,在凡世是凡菜,在天宫是仙凡菜,在魔界是魔凡菜,换了地方,味变了点,根却还是连着的。”白泽趴在菜畦边,啃着块凡世的烤红薯,红薯是王二柱在天宫的园子里种的,烤得流油,甜香混着烟火气,引得它直蹭阿青的裤腿。
张婶正教天宫的仙童做“三界饺子”,皮是凡世的小麦粉和仙域的云粉混的,馅分三种:凡世的韭菜鸡蛋,魔界的灵猪肉,妖界的灵果丁。“包饺子要捏紧边,”她捏着仙童的手示范,“就像三界的心,要贴紧点,才不会散。”仙童学得认真,饺子捏得歪歪扭扭,却个个都带着笑,说要给下凡的仙官当干粮,让他们走到哪都能吃到三界的暖。
雪璃用冰魄铃在天宫的云道上挂了“烟火灯”,灯是凡世的纸糊的,里面点着凡世的菜籽油灯,灯罩上画着她用冰纹写的三界俗语:凡世的“吃饱了不冷”,天宫的“暖汤消烦忧”,魔界的“共灶无仇敌”,妖界的“同食心相近”。“路要带着话走,”她给灯添油,“就像凡世的灯笼,不仅照亮路,还能让人想起家里的叮嘱。”灯笼晃了晃,竟落下点凡世的灯花——是她从北镇的灶膛里收的,特意用来给灯添点烟火气。
五日后,凡世的南坡村办了场“三界丰收宴”,请了天宫的仙官、魔界的使者、妖界的狐狸。村头的老槐树下,摆着几十张凡世的木桌,拼在一起像条长桥。桌上的菜全是三界合种的:仙凡共种的萝卜炖魔凡共种的灵菇,妖凡共种的南瓜蒸仙魔共种的灵米,连酒都是三界合酿的——凡世的米、天宫的水、魔界的曲、妖界的蜜,混在一起,甜得人心头发颤。
席间,有个魔界的少年说,他以前觉得凡世的人很弱,直到看见凡世的农夫顶着烈日种庄稼,汗滴进土里,长出的粮食却能养活那么多人。“我娘说,能种出粮食的人,比能打胜仗的人更厉害,”他啃着南瓜饼,饼里的灵果丁是妖界的小狐狸帮着摘的,“以后我不学厮杀了,要学种庄稼,让魔界也有这么香的饼。”凡世的老农听了,把自己的锄头送给少年,锄头把上包着凡世的棉布,是老农的媳妇缝的,握着不硌手。
妖界的小狐狸带着仙童去看南坡的麦田,麦子是仙凡共种的,穗子比凡世的长,比天宫的实。“你看这麦芒,”小狐狸指着麦尖,“沾着凡世的土,带着天宫的露,就像我现在,身上有妖界的毛,心里有凡世的甜。”仙童笑着摘下颗麦穗,搓出麦粒递过去,麦粒的香混着烟火气,让小狐狸想起在天宫吃的桂花糕。
姜瑶光的星盘上,“烟火桥”的光纹越来越清晰,桥的一头连着凡世的南坡村,一头接着天宫的云阶,中间穿过魔界的山峦和妖界的森林。桥上的光点密密麻麻,是三界生灵互相走动的身影:仙官提着凡菜去魔界,魔族背着灵菇来凡世,妖精捧着蜜饯往天宫跑。“这桥不是石头做的,是人心搭的,”姜瑶光指着光纹里跳动的暖光,“每回一起吃顿饭,桥就结实一分,每回互相送点味,桥就长一寸。”
御膳房的总领仙厨,如今在南坡村开了家“三界味铺”,卖的都是仙凡魔妖合做的吃食:仙凡馒头、魔凡酱菜、妖凡蜜饯。他穿着凡世的蓝布褂子,站在铺前吆喝,声音混着凡世的市井声,竟比在天宫时更洪亮。“以前觉得仙官就该高高在上,”他给买酱菜的凡世老嬷嬷装袋,“现在才懂,蹲在凡世的土灶前,听着张婶讲做菜的道理,比坐在凌霄殿的玉座上更踏实。”
入夜后,烟火桥的光纹映得满天都是暖黄,连星河的碎冰都染上了点甜香。林七和姜瑶光站在南坡村的打谷场,看着三界的生灵围着篝火唱歌:凡世的号子混着天宫的仙谣,魔界的调子缠着妖界的狐鸣,歌声里有镰刀割麦的“沙沙”声,有石磨碾米的“吱呀”声,有灶膛柴火的“噼啪”声,这些烟火气里的声音,比任何法术都能让人的心贴得近。
“你看,”林七指着篝火边互相递饼的身影,“烟火气能让石头开花,能让寒冰融化,能让三界的人心,像这篝火一样,越烧越旺。”雪璃的冰魄铃在风里响,铃音混着烟火气和歌声,竟让打谷场的石碾上长出朵三界共有的花:花瓣是凡世的麦秸黄,花蕊是天宫的云白,花茎是魔界的深绿,花叶上还沾着妖界的灵果红,花心的露珠里,映着三界生灵的笑脸,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