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其实不傻,案件疑点太多,这三人很可能是被嫁祸的。
他怎么说也干了多年县令了,这般明显的异常还是看得出来的。
可他今早的火气很大,加之他与本地卫所的总旗官很不对付,恨屋及乌下,懒得深究,干脆整他们一整,成功了算他们倒霉,万一缉捕司插手翻案,他也至少出了口恶气,反正他不亏。
随即,他眼珠一转,目光投向另外两人,说道:“证据确凿还如此嘴硬,定是故意包庇同伙,来人啊!那两个也给我打”
王鹏站在门口,看的于心不忍。
电视里看到是一回事,现实中近距离观看,又是另一种感觉。
太残暴了!
“等……等一下!”瘫在地上的杨贞,气若游丝的说道,“不要为难我兄弟……我……”
“大哥!”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扑到杨贞身上,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县令听到杨贞的语气,知道有了转机,微笑刚刚挂起,不想却被打断了,恨声道:“好哇!果然是同伙!互相包庇!给我打!”
又是二十大板x2
地上的一滩烂泥变成了三滩。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招不招!”县令再次拍下惊堂木,喝问。
此时的三人皆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哪里还能回话。
“哼!别以为不说话就能敷衍过去,证据确凿,你们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邢捕头,帮他们画押,退堂!”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县尊大人英明!”邢捕头拿过师爷早就写好的招状,笑呵呵拍句马屁,然后蹲到三人身前,用他们自己的血沾了满手,就要按下去……
王鹏皱着眉头,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嫌弃表情,看着邢捕头的动作。
这就结案了?
王鹏嘴角抽抽的厉害!
他是真没想到,古代办案居然真是这样的。
他还以为前世电视电影里说的屈打成招是个例,没想到,是惯例?
难怪出个狄仁杰和包青天就被大书特书,合着他们才是不正常那挂的啊!
他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少说四五六七八个疑点,莫非真就统统不管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杨贞真是凶手,也不能光凭一把带血的刀就定罪啊!
何况,杨贞三人明显是被故意屈打成招!
画押都是在人家昏迷的时候画的,这……不算冤案的话,什么样的才算?
王鹏转头看了看身边四人。
卓青青贝齿紧咬,目露凶光,仿佛雌豹一般浑身紧绷,若不是此处场合不对,她肯定已经冲出去,给那县令和邢捕头刺上十个八个窟窿了。
见她这副模样,想到她之前口口声声叫自己狗官。
王鹏现在多少了解一些她的心情了。
他自己这时也想呸一口,喊一句狗官。
大头依旧面无表情。
小川则同样面露怒容,但也仅仅是怒一下,更多的还是见惯后的木然。
小三笑的有些悻悻然,悄悄将自己的缉捕司令牌塞到王鹏手中,便转头研究起县衙大门上的雕花。
王鹏瞧瞧手里的令牌,眼见杨贞的血手即将落到招状上。
他举起令牌,大喝一声。
“慢着!”
县令脚步顿住,转身。
邢捕头也停下动作,抬头看来。
待看清是王鹏说话,还有他手中令牌后,瞳孔微缩,竟是在瞬间,本能的加快杨贞手指落下的速度,想来个尘埃落定。
可王鹏也不是吃素的,眨眼间,内力狂涌。
邢捕头整个人定住,接着漂浮而起,手中招状凌空飞到了王鹏手中。
邢捕头惊骇欲绝,心头默念:完了!
县令此时也看清了王鹏手中令牌为何物。
匆匆走来,神色难看至极的行礼道:“下官包永德,见过缉捕司上官。”
王鹏听后一愣,脱口而出:“就你也配姓包?”
包永德不知道王鹏为何会这样说,可侮辱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在古代,辱及姓氏相当于骂人祖宗十八代,是极为恶劣的,但他不敢吭声。
包永德这样的小镇县令,多为从七品,极少数能到正七品。
而缉捕司职衔,只要当上队正,大多就是正七品了。
别看名字叫做队正,实际相当于现代的市级公安副局长,手下组长之类的差不多是刑侦队长之流。
栖霞镇这种小地方,根本没有缉捕司衙门,大案皆由淮州府城代管。
也就是说,纵使双方平级,一个是上级大城的官,一个是下面小乡镇的官。
平时的交际圈子就差了几个位份,天然便低上一头。
再看王鹏一行人的穿着打扮气势,怎么看也不像底层小吏。
所以包永德根本不敢摆架子。
王鹏走进大堂,抖了抖手中招状,平静问道:“这案子就这么完了?你们就是这般查案审案的?凭一把带血的刀?杀人动机呢?损失财货呢?作案时间呢?人证呢?凶器是否是这把刀,你们勘验过了?万一刀上的血不是人血,是人家杀鸡留下的呢?那银票就不能是人家自己的?这么多疑点都没有查清楚,就草草结案,而且还是屈打成招,你们比凶手更可恶啊!按照你们的逻辑,那么……看着我!说!你们是不是凶手的同伙,故意栽赃帮真正的凶手脱罪!”
卓青青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王鹏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那挺拔的身姿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
她暗自思忖:王公子不仅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身为富家公子,仍怀有嫉恶如仇的侠义心肠,再加上俊朗的容貌,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
一切种种,无一不正好击中她的心巴。
她刚刚有多愤怒,此刻就有多崇拜。
县令却是听的冷汗直冒,这等罪名,他哪儿敢认,心知无法善了了。
干脆挺直腰板,看着王鹏,不卑不亢道:“不知阁下是哪里的上官?此案现下有本县审理,若上官对案情有异议,可以书面下函,重启调查,如此当堂质疑本官的判断,是否有些不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