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听他这时候跟他玩官场那套太极拳,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前世今生,最烦的就是这些拿程序说事儿踢皮球的垃圾。
“包大人……呸!白瞎了这个姓,叫着真恶心!还是叫你县尊大人吧。”
听到王鹏这句话,包永德面色潮红,双拳紧握,总算理智仍在,没有发作。
“既然你要书面函件,可以!小三,现场给他来一份,小川,你抄送一份,立刻送去淮州,给那个谁!对了!疤眼,那小子刚升淮州缉捕司指挥佥事,本想说回头找他聚聚,现在就让他跑一趟栖霞镇吧。就说我请他来喝鲜竹酿。”
王鹏神情自若的吩咐着,末了朝小三和小川眨眨眼。
二人心领神会,齐声应道。
“喏!”x2
小三来到师爷面前,不等他说话,山羊胡师爷便擦着满头大汗,乖乖让座。
小三奋笔疾书,一式两份,末了从怀中掏出个印章,哈两口气,啪啪两声盖上,递给小川一份。
其实,那印章是王鹏的私印,跟缉捕司半毛钱关系没有。
之所以在小三身上,是沿路打点行程经常会用到。
小三、小川、大头三人,分别是九品,无品,从八品,相当于军队里的低级士官和高等列兵,压根儿没有官衔,此刻完全是装样子吓唬包永德。
但淮州府城的疤眼却是实实在在的指挥佥事,管的就是这摊事。
之前惩治县丞之子的时候打过交道,王鹏看他挺顺眼的。
也是合该他走运,本身淮州府城的空缺是轮不到他的,升迁候选名单中压根儿没他名字,就因为那档子事儿,上官将他名字加了进去,后来报呈总司批示时,做为消息最灵通的部门之一,哪个不是人精?就把他做为最终二选一的那个一递交到了郭富手里。
一个小小指挥佥事,郭富根本没放心上,另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疤眼他因为王鹏的事情有所耳闻,于是便随手圈了他。
如此,疤眼便阴差阳错的被破格提拔了,而且是连升两级。
同时还传出了他与司长女婿交好,是司长眼前红人的小道消息。
“我觉得此人的嫌疑有待商榷,至少要将此案中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查清,再行定夺,县尊大人以为然否?”
王鹏见小川出发了,回头继续跟包永德掰扯。
没想到他依然嘴硬,边擦汗边道:“包某为官多年,判案不知凡几,贼子多数狡猾,上官切不可看他们现在模样可怜就心软啊!”
窝尼玛!
王鹏刚降下去的血压瞬间又上来了!
怒斥道:“行!那就等着吧!府城距离栖霞镇也就十来里路,快马来回不过个把时辰,等正式公文下来,咱们开堂重审!县尊大人,你最好祈祷犯人真的是这个杨贞,不然……”
包永德擦了下冷汗,忍不住问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小三上前一步,想说话,被王鹏抬手制止,说道:“在下乃是无名小卒,县尊大人无须在意,稍后缉捕司指挥佥事到场,一切按规矩来便可。”
包永德听他不肯说出身份,差点腿肚子抽筋跪倒在地。
能随意吩咐六品指挥佥事,又不愿说出自己身份的公子哥。
包永德这种老油条哪儿还猜不到来历!
如今皇室子嗣单薄,不可能是某个皇子驾临,年纪什么的也对不上。
那么,百分百是那些顶级大家族的嫡系子孙了。
他咽了几口唾沫,努力扯起笑容,腆着脸说道:“哎哟!小人眼拙,不识得贵人,原是玄京城的上官,公子远来辛苦,容小人招待一番可好?来人!上茶!上好茶!”
王鹏似笑非笑说道:“你少来这套,先去找大夫来给这三人看看伤,记住,别耍花样,你现在顶多是个办案不力。”
包永德谄笑着连连作揖:“是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不停地在想脱身的办法。
这些公子哥,要么坏事做尽,要么自诩行侠仗义,反正个顶个的难缠。
必须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
他朝邢捕头使个眼色,悄悄朝后堂走去。
待的只有他们二人,悄声吩咐道:“赶紧再去趟案发地,给我想办法把那三人的罪名坐实了。”
“小的明白!”
“手脚干净点,这次来的人怕是要动真格的,你小子也把真本事拿出来,别瞎糊弄!”
“大人放心,我啥水平您还不知道嘛。”
“嗯,不错!去吧。”
包永德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得意微笑。
重审?行啊,你来,你要是能查出真凶,我包字倒过来写!
随即他好似想到什么,独自到书房写了封信,叫来小厮,让对方贴身放好,直接骑马去府城,亲手交给知府大人。
两件事做完,包永德笑眯眯喝口茶,身子往后一倒,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哼着曲儿,手指应着节拍,轻轻敲击扶手,好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王鹏不知道包永德的小动作,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他直觉认为杨贞不是凶手,看其凄惨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出手了。
可有句话包永德说的很对,贼子不论真假,永远都在喊冤,不能排除杨贞故布迷阵的可能性。
只能说,最后一切以证据说话,并不是他认为怎样就是怎样的?
王鹏前世充其量不过是看过些刑侦类影视剧和小说罢了,真让他查案,指定抓瞎,水平还不如小川靠谱。
还好他有个给力的老丈人,缉捕司多少要卖他面子,里头最多的就是刑侦专家,毕竟人家是专业吃这碗饭的。
有时候,无法破案并不是真的破不了,而要看官府想不想、值不值得。
一旦官府全力运作,那能量,是老百姓无法想象的。
此时,大夫差不多给三人包扎好了,杨贞也缓缓醒来。
王鹏走到他跟前,蹲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杨贞,陈掌柜到底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