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衙役见到走出人群的老头时,就知道自己的同僚要倒霉了,有心想看热闹,奈何押送犯人更为紧要,一步三回头的走远,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笑。
街上的闹剧看的王鹏也是微微一笑,觉得有趣。
小地方的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官差欺压普通人的事情其实挺少见。
除非这官差家里本身就门风不正。
但笑过后,王鹏眉头又是一皱,他虽然不懂刑侦,但前世看过的刑侦剧和侦探小说不知凡几。
其他不说,单单是万年小学生,他少说看了大几百集。
刚刚的情况,他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疑点太多了!
不管是杀人动机,还是三人的表现,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那个邢捕头怎么就能如此武断的认定凶手?
“走,我们也去看看!”
说完,不待旁人回话,便起身出门了。
“姑爷,今日不是要去本地的糖霜铺子视察嘛?”小三问道。
“先放放,那个不急,好不容易碰到个热闹可以看,怎么也要看完。而且,凭我的直觉,此事必有蹊跷,可别搞成了冤假错案。我记得人命案,缉捕司是有复核审查之责的,对吧?”
“是的,姑爷!缉捕司复核通过后,才会上呈刑部批示定罪,目的就是核查地方官是否乱来,毕竟人命关天。”
“所以我们更要去看看了,我总觉得那三人不像凶手,个中定有隐情!”
王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卓青青站在客栈门口,咬着下唇,看着王鹏的背影,生气的跺了跺脚。
这人,就这么走了,也不跟自己打声招呼,好气啊!
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很诚实的跟了上去。
‘哼!我也是去看审案,才不是想跟他呆在一起!’
……
王鹏一行人来到县衙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百姓。
陈木此人,在本地大小算个有名的。
虽说陈家村在十里八乡算是少有的富裕村子,可终究还是贫苦百姓。
陈木自幼双亲去世,是爷奶一手带大。
为此,家里的二叔二婶颇有微词,觉得自家老父亲偏心大哥家的大孙子。
但也仅仅是微词,毕竟是亲二叔,陈木又是大哥唯一的血脉,嘴上经常骂骂咧咧,可每年该分的口粮,从来没少过一粒,只能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而陈木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多少沾染了陈家人的善良本性。
因为受过太多亲戚邻里的恩惠,长大后,更加良善心软。
多年下来,不仅自己奋斗打拼出了一份家业,受过他恩惠的人也是不知凡几。
这不,听说镇上有名的陈老实、陈大善人居然在自家客栈被杀害枉死,可谓是群情激愤。
大清早的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听说消息的,走的开的,全往县衙而来了。
亏的王鹏一行人衣衫华贵,气势不凡,护卫更是雄壮威武,且带着兵器。
围观百姓见了就知是大人物,纷纷自发让开道路,让他们走到最前头。
此时,县令已经来到大堂,打着哈欠,脸色苍白,眼底发青,鼻头泛红,不时的扶着后腰坤下身子,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个酒色之徒。
王鹏看看县令,又看看一旁候着的邢捕头,摇头暗道,这官当的真是……既轻松又辛苦啊!
县令端起浓茶喝了一大口,朝邢捕头看去,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他的第五房小妾才娶进门没几天,正是新鲜火热的时候。
本想趁着清早难得火气大的机会以振夫纲,不料却被喊来升堂,搞的他不上不下的,心情自然糟糕。
邢捕头也是无奈,大玄律规定,人命案子必须县令亲自审理,不然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打扰县尊大人的好事。
普通案子,基本全是县丞审结了事,县令最后盖印定审即可,而栖霞镇这位县尊大人,盖印复查定审的活儿,大多也是交给师爷干的。
邢捕头凑上去,与县令耳语了片刻退到一边。
县令点点头,拿起惊堂木重重落下,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堂下跪了许久的三个汉子,依旧只有为首的发话。
“县尊大人,卑职名叫杨贞,我等兄弟三人皆是颍州卫府兵,此次奉命前往玄京公干,因时间紧迫,我等赶路甚急,昨日入夜时才到此地入住客栈。长期赶路,甚是劳累,昨日随便吃了些东西,喝了坛酒,便直接睡下了,直到今日早起想继续赶路,才知出了人命官司,期间我兄弟三人皆在熟睡,不可能去害人啊!”
(此案参考了唐朝时期的真实案件改编,可能有人名之类的与其他电视电影小说重合。)
县令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觉得那颗红彤彤的酒糟鼻有点痒,想扣一下,顾忌在公共场合,围观百姓太多,强行忍住了,又听到堂下之人居然敢搬出卫所来压自己,他的心情更不爽了,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既如此,你刀上血迹何来?你包袱里的二百两银票何来?尔等兵痞平日里便作威作福,且最爱钱财,仗着同僚袒护,常常无视县衙号令,今日尔等行那杀人越货之举,犯下重罪,纵使是你们长官亲来也护不住你们!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杨贞一听,顿时就慌了,二十大板,有轻有重,全看打板人的手艺,可以只是皮肉伤,也可以活生生把人打死啊!
但他此时已经慌神了,常年在军中,嘴巴也笨,只知道大喊:“县尊,冤枉啊!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人!冤枉啊!”
但是没用。
喊冤这事儿,衙门里几乎天天见,所有人都免疫了。
上来三个衙役,两个按住他双手双肩放倒,就那样趴在地上,第三个的杀威棒直接落下,响起沉闷的‘啪啪’声。
杨贞颇为硬气,除了时不时闷哼出声,就是喊两句冤枉,怎么都不承认是自己杀的人。
直到最后,二十大板结束,屁股上血肉模糊,一些破口处的碎布片甚至锲入到了血肉里面,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着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