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莘打开门,第一眼先看见了那个白天和她乘了同一趟电梯,和她有着一面之缘的中年男人。
她怔了怔,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就看见了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池父。
池父脸色极其难看,目光阴沉沉地看着阮莘,恍惚间褪去了平日里对着她时温和可敬的长辈模样,露出了和池珩非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神。
阮莘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时,在厨房里再没听到阮莘声音的池珩非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转头看了下呆呆站在门口的阮莘。
池珩非的视线看不到门外的人,他缓缓拧住眉:“阮莘,怎么了?”
门内外三个人气氛僵持,池父死死盯着阮莘,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做刀,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阮莘身上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散,过来开门时姿态自然,就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池珩非唤她名字时又十分顺口,显然已经叫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池父甚至不敢细想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怒火上脑,他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阮莘一个耳光。
池父这一下用了全力,阮莘本来身体就不好,哪里经得住这一下。
阮莘顿时向后跌坐在了地板上,摔倒时头部还不小心磕上了旁边的柜子,她下意识伸手护着头,捂住了迅速红肿发烫的脸,疼得甚至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生理泪水在不断滚落。
门外两人身后的电梯门又打开了,池司瑾终于匆匆赶到,一看见阮莘坐在地上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他瞬间急了,不管不顾推开池父冲上去。
“爸!你有话好好说!”
池父怒斥:“你给我滚开!”
听到声音,里屋的池珩非立刻放下水果刀走出来,一看见跌在地上的阮莘,他心口重重一沉,神情冷得可怕,立大步上前去扶她。
“阮莘?”
他小心翼翼抬起阮莘的下巴,在看见她脸侧的掌痕时,瞳孔骤然缩紧,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就算她做过想狠心要他性命的事,他也从未想过要碰她一下。
他们怎么能。
池父看见匆匆出来,还穿着浴袍的池珩非,一瞬间觉得证据确凿,气得眼睛都红了,简直恨不得把阮莘这个祸害立刻掐死!
池父想也不想,抄起放在门口的伞,抓着伞头,抡起伞柄,照着阮莘的头就打去。
阮莘被刚刚那一耳光打得头晕耳鸣,头又被重重磕了一下,眼前忽明忽暗,几乎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状态,根本反应不过来。
池司瑾见了这一幕,瞪大眼,立刻上前去拦,却被早有预料的中年男人伸手阻止。
是池珩非把阮莘紧紧抱在怀里,侧身替她挡了这一下。
实木伞柄重重打在池珩非肩头,他只是闷哼了一声,脸色变都没变,伸手轻轻拂开阮莘脸上的碎发,爱怜地望着她。
这一下重重误伤了池珩非后,池父也清醒了些。
他颤抖着手,用伞指着池珩非,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最终气得把伞一扔,吼道:“让她老老实实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刚一离婚就跑到你这里来了!你是池司瑾的亲大哥啊,她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地勾引你!被池司瑾甩了之后不甘心是不是!”
池珩非终于开口了,他轻声说:“爸,你为什么不怪我呢?”
池父瞬间拧起眉:“你说什么?”
池珩非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生出了一个勾引有夫之妇的儿子么?”
池父瞬间愣住了,他怔怔看着池珩非,根本不敢相信有一天会从自己的大儿子嘴里听到这种离经叛道的话。
池父气的嘴唇哆嗦,又见池珩非重新低下头,用脸轻轻贴了下阮莘的脸颊:“阮莘不愿意,都是我强迫她的。从始至终,和她无关。”
怔愣片刻后,池父突然意识到什么,怒极反笑地转过头去,看着按理来说早就该大吵大闹扑过去打架,此刻却反常地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池司瑾。
池父问:“你早就知道?”
池司瑾别开眼,没说话。
池父这回是真气的说不出话了,他颤抖着扶住门才不至于摔倒,来回地指着自己这两个儿子:“好啊,真好,池司瑾,池珩非,你们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为了这样一个贱货,你们两个孽障还要把池家作践成什么样才算满意!”
池珩非见阮莘情况太糟糕,昏昏沉沉得快要陷入晕厥了,于是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决定先去医院。
“站住!你还想把她带去哪?”池父拦住池珩非,伸手用力捶了两下门,怒其不争的恶狠狠道,“池珩非,如果你还想当我儿子,就现在把她放下!”
在场除了阮莘以外的所有人都清楚,把人留给池父,下场只会更惨烈。
一想到阮莘这次可能真的会被折磨泄愤而死,池司瑾立刻急了,大吼道:“池珩非!你敢把她放下试试,我他妈杀了你!”
池父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向池司瑾:“你给我闭嘴!回家我再收拾你!”
池珩非冷冷看着这一幕,勾了下唇角:“那就不当了吧。”
池父难以置信道:“池珩非,你说什么?”
池珩非垂下眼,看着把脸埋在自己胸口,意识昏沉的阮莘:“我还是想要她。您放弃我,另外培养继承人吧。”
说完,抱着怀里的阮莘,就要大步离开。
池父气得快要昏死过去,见池珩非要走,立刻叫住他:“池珩非!她肚子里怀了孩子,你不能带她走!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一旦今天的事泄露出去,你应对得了舆论压力吗!你扛得住,她能扛得住吗?!”
池珩非本来恍若未闻,却在听见最后一句时整个人一僵。
池父目眦欲裂:“这个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贱种,不能留!”
池司瑾看着显然犹豫了的池珩非,心里骂了句孬种,立刻挣扎着急切道:“是我的。”
池父立刻转头看向他,皱起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孩子是我的。”池司瑾喘息沉重,一眼也没看蜷缩在池珩非怀里陷入昏迷的阮莘,一字一顿重复,“孩子,是我的。”
池父冷冷道:“你确定?”
“确定。”池司瑾顿了顿,“所以,不会有任何舆论压力,她怀我的孩子天经地义,就算离婚了我也会负责。爸,放他们走。”
池父疲倦无比地闭上了眼。
池司瑾立刻过去按电梯,不用他说,池珩非一秒也不犹豫地抱着阮莘进了电梯,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