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天气,潮湿闷热,空气仿佛凝固在小小的牛棚房里,汗腥味儿混着土腥气,沉甸甸地压着。

众人刚落座,秦嫣凤托了一壶茶上来之后,就离开了。

随后,“老大!”张子豪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带着急切,“出事了!国营饭店那个黄经理,被撤了!真的!”

“什么?!”江奔宇的身形瞬间定住,他霍地转过身,两道浓眉如刀锋般猛地向上一挑,锐利的目光穿透屋内的闷热,死死钉在张子豪脸上。“你说黄经理给换掉了?”他的声音陡地拔高了好几度,那份难以置信的惊愕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尾音仿佛被拉直的钢丝,带着颤音。

张子豪没坐下,依旧蹲在吱呀作响、落满尘埃的木头上,用那条湿透的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印子,眼神却像烧红的炭。他用力吐了口气,才急急开口:“千真万确!老大!天刚擦亮,我带着几个兄弟,吭哧吭哧把刚从河里打上来的鲜鱼,足有几大筐,踩着露水送到饭店后门口。可那门,那气氛,就不对劲儿!往常只要咱们的板车轱辘声一到,厨房里麻利的李师傅、爱说笑的王婶子,立马就掀帘子出来张罗过秤了,跟自家兄弟一样!可今个儿……”他烦躁地抓了把硬扎的板寸头,“门房里戳着个生瓜蛋子,一张脸拉得老长,眉毛倒竖,眼珠子看人都是斜的,活像谁欠他八百吊!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他顿了顿,喉咙里滚出“呸”的一声,一口唾沫狠狠啐在院子的泥地上,用脚狠狠踩着,激起一小团尘土。“还不光是人换了!老大!”张子豪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我在那儿等秤的功夫,后厨的门帘缝里,也探出几个脑壳,个个都是生脸!全都冷眼瞅着,没一个认识的!我这儿心咯噔一下,赶紧扯住国营饭店旁边支摊子的张大爷打听。大爷他烟袋锅子敲得梆梆响,压低嗓门跟我说,”他模仿着老人的腔调,“‘后生仔,甭瞅了,里头全换了血!上头的经理,听说是从地区空降下来的,硬得跟块铁疙瘩似的!太牛批了’”

在桌子旁接着覃龙做得一半的事,低头削竹篾、编鱼篓的何虎闻声停下了动作,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悬在半空,粗硬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疙瘩。他抬起头,瓮声瓮气地问:“没刁难你们?收了秤给钱没?” 竹片散落在他脚边,带着青涩的微苦气息。

“刁难?!那何止是刁难!”张子豪像被火燎了屁股,“噌”地一下从门槛上站起来,额角青筋都冒了出来,手脚并用比划着,“那狗日的帮厨,拿起咱们刚离水、尾巴还甩着的鲜活大鲫鱼,捏着鱼尾巴掂过来抖过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嘴里嚷嚷着‘这鱼鳞不够亮,没精气神儿!’‘这腮不够艳红,不够新鲜!’挑肥拣瘦,鸡蛋里挑骨头,硬生生把大半筐鱼都给剔了出来!那都是兄弟们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才打上来的好货啊!剩下那点儿,好不容易能过秤了,那龟孙子又嘴一歪,说什么‘现在水产行情跳水啦,你们这鱼,得压三成价,不然就甭卖了!’”

他越说越气,拳头捏得指节泛白,在眼前使劲挥了挥:“我当时火气‘腾’就上来了!我说‘大哥,你摸摸良心!这鱼可是我们凌晨五点摸黑下河收笼,新新鲜鲜现捞上来的,尾巴拍得水花都溅你脸上了!凭啥压价?’你猜那混账玩意儿怎么说?”张子豪猛地扭过头,看向屋内沉默的江奔宇,眼神里既有积压的怒火,又带着等待主心骨拿主意的焦灼,“他白眼一翻,鼻孔朝天,‘哼!爱卖不卖!方圆十里,除了我们国营饭店,我看还有谁敢收你们的鱼!少一家不少!’”他学着那帮厨倨傲的神态,“他还阴阳怪气地甩出来一句,‘哦对了,新来的掌勺大师傅,是北方人,嘴叼着呢!瞧不上你们南方那套,什么黄鳝粥、鱼片粥的,都是土腥味儿!往后,这些玩意儿,统统不做了!塘角鱼?那更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张子豪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满腔的憋屈都吸下去,眼神恳切地投向江奔宇,微微前倾着身子:“老大,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咱们就任由他们这么掐着脖子,拿捏咱们?”

屋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墙上草滴下的露珠,砸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啪嗒”声。江奔宇原本敲击着简陋木桌的手指骤然停住了。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劳作而覆着一层薄茧,此刻指腹悬在空中,带着凝固的力量。过了好几息,指节才又落下,敲击的节奏缓慢而沉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在场人的心上。他的目光沉静地扫过张子豪那张激动扭曲的脸,又瞥过何虎那眉头紧锁的忧色。沉吟片刻,他才低沉地开口,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声音:“供销社…那边附带的国营市场小摊,你去问过没有?他们的路子还通不通?”

“还等我去问?!”张子豪撇撇嘴,脸上露出极度轻蔑和不屑的表情,“新经理早就放出风来了!传话的张大爷偷偷告诉我,那人说了,谁敢接咱们的鱼货,他们就敢打报告上去,告发谁‘扰乱国家统购统销’,‘破坏社会主义国营经济秩序’!扣帽子谁不会?我听明白了,大爷,他们就是明摆着要打压咱们,杀鸡儆猴!归根结底,是想把水产买卖这个路子死死攥在他们独家手里,好从鱼篓子里往外掏油水呢!他姥姥的!”

“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从江奔宇紧抿的唇间溢出。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带着刀锋般的锐利与彻骨的寒意。他抬起眼,眼底之前的沉思和惊愕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决断与了然,像磨亮的刀子突然出鞘,寒光一闪。“原来是打这个算盘。”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如同冰珠砸在瓦片上。随即,他猛地挺直了背脊,那股在渔村沉浮多年、隐而不发的首领气势骤然勃发出来,瞬间填满了这间狭小的砖房。“从明天起,”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所有鱼获,往国营饭店的供应,全停!一滴水一粒鳞都别送!我倒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他的目光锐利如电,穿透昏暗的土墙,仿佛看到了国营饭店那崭新的牌匾,“到底是那高高在上的国营饭店,离开了咱们这口实实在在的新鲜活水鱼能撑多久,还是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兄弟渔获,离了他们那冷冰冰的秤杆子,就真得烂在鱼篓子里!”

江奔宇的眼神倏然转向张子豪,那目光像淬火的铁。“你回去,一字不落地告诉所有弟兄,” 他的声音沉甸甸,像是铁锤砸在砧板上,“明天,大家伙儿都不用摸黑起早上船下河了!给我扛起锄头、带上筐篓,上山!”

何虎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削竹篾的手彻底僵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上山?!老大,我们……”

“对!上山!” 江奔宇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思维方式转变的笃定,“国营饭店能一手遮天断了鱼的销路,国营药房也敢不收药材?国家的政策文件里可写得清清楚楚,药材是宝!是支援社会主义建设!上山采药挖草根!这活儿,未必就比兄弟们顶着日头浪里滚差多少!风险小,挣得未必少!”他的目光扫过两位得力手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幽暗的光芒,“再说了,咱们原先弄笼捕鱼,风里来雨里去,图个表面营生挡人的眼,本也就是为了遮掩水下那些…真正值钱的进项。如今,这冷饭馊水泼到咱们脸上,倒正好是个借口,名正言顺地转个弯道!让那股风刮过去,咱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张子豪听着前面,眼睛慢慢亮起来,听到最后那句暗藏的深意,更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之前的焦躁被一种新的动力替代。忽然,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坏事儿!差点忘了!”脸上浮现懊恼,“老大说得在理!可…可今天早上兄弟们辛辛苦苦送到国营饭店门口、被那王八蛋挑剩、又给咱赌气拉回来的那些鱼呢?怎么处理?足足还有一两百斤哪!总不能…总不能真拖回村里吧?”他抓耳挠腮,满脸的沮丧,早上只顾着发火,这烫手山芋还真给忘脑后了。

江奔宇眉峰微挑,一个略带玩味、又隐含掌控的眼神抛过去:“哦?你没贱卖给那帮玩意儿?”

“卖?!”张子豪像被蝎子蛰了,脖子梗得笔直,一副宁折不弯的倔强,“就他们那副地主老财收租子还嫌米黄的嘴脸?呸!老子宁可一筐鱼全倒他们国营饭店那‘高大上’的大门口,任人踩成一滩烂泥,也绝不低这个头卖给他们!”他胸膛起伏,怒气冲冲,“要不是怕坏了‘规矩’,落人口实,我当时真就当场掀了筐了!” 他指的是自己这群人明面上的“规矩”——老实渔民。

“那不就结了?”江奔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笑意,那笑意带着调侃和当家做主的从容,“咱们自己捕的鱼,自己的篓子装回来,怎么处理,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他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子豪。

“啊?真…真大伙儿分了吃啊?”张子豪明显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想起家里墙角那筐还散发着湿腥气的活鱼。一二百斤,十几个壮劳力,每天几顿也造不完啊!放久了可不就糟践了?

“卖你不情愿,分了自家兄弟吃,还心疼?”江奔宇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带着点责备,又带着点当家人的大气,“记我账上。这些鱼,按人头,分给出力的兄弟们,算是我对今天兄弟们白跑一趟的补偿。实在不行,就送人,送那些干部,还能落下个人情。”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义气。

“哎哟喂!老大!这…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张子豪像被烫到一样,连忙用力摆着粗糙的大手,黝黑的脸上显出焦急和惶恐,“弟兄们跟着您干,图的是长远的营生和您的照顾,又不是图这点吃喝!再说,兄弟们也不差这点东西,除了送些给村里干部之外。”他急得在门槛内搓起了脚。突然,他眼睛一亮,一拍脑袋:“有了老大!这么着!别分了,兄弟们谁也不差这口鱼腥味儿!晚上!就今晚!就在老大这里的空院子里,架起咱们的大铁锅!烧上柴火!把这筐鱼全给收拾了!熬鱼汤、炖鱼块、炸鱼酥!叫上上次一起进山的兄弟们一起!点起篝火,搞它一顿热闹闹的全鱼宴!也让大家伙儿松快松快,省得光闻着腥气干生气!您看这成不?”

江奔宇看着他亮晶晶带着期盼的眼神,那点子焦虑被这个充满烟火气的提议驱散了。他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嗯…这倒是个办法。”他随即又正色道,“明儿一早,我先去镇子那家老字号的国营药材店探探风声,毕竟这么久没有去了,摸摸山货的行情深浅。要真是连药店的秤也不准咱们的草药落盘子…哼!”他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眼底闪过鹰隼般的锐利与老练生意人的狠劲,“那我就打包拉去县城!县城不行就拉去省城!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世上总有认货、肯谈买卖、也敢谈买卖的门路!”

“哎!成!成!就这么干!全听老大您的安排!”张子豪脸上那浓重如铅的愁云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长长舒了口气,肩膀也松懈了些。

就在这气氛稍缓的当口,江奔宇的目光倏然一转,从屋内扫向门外的沉沉暮色。他突然话锋陡转,声音压低了三分,问得没头没尾却极有分量:“最近各家里头…可还安生?村里人那边,有啥风吹草动不?你留点神没?”

提到这个,张子豪那刚放松些的神情立刻绷紧了,随即像被点燃的火花,爆出强烈的敬佩,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重重地点头:“老大!说起这个,我算是服了!服得五体投地!”他看向江奔宇的眼神如同仰望神祗,“亏得您料事如神!未雨绸缪!早早就严令弟兄们,把手头结余的…那些‘不方便’的现钱票子,甭管多少,通通交到上面‘老财’(财务)那里统管,需要用的时候再按名册去支领!清清爽爽!要不是您这步棋走得天衣无缝,我估摸着这回,指定要有人倒大霉,撞在刀口上了!”

他下意识地左右瞄了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把声音压得像耳语,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悸:“就前几天!太阳还毒着呢,我们村里突然呼啦啦闯进一队人马!都戴着红彤彤的袖章,说是‘公社革委会特派清查组’,专门来查‘投机倒把非法收入’!那家伙,凶神恶煞的!头一波,就直冲着咱们那几家平日不干活也不出力、臭名声在外的兄弟家里去了!”他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那情景。“幸亏!幸亏啊老大!各家屋里头搜了个底朝天,除了锅盖瓢盆儿,就是些补丁落补丁、洗得发白的旧衣裳!最值钱的,可能就是墙角坛子里腌的老咸菜和炕头母鸡刚下、还没捂热的几个鸡蛋!那帮人把墙缝、老鼠洞都掏了一遍,脸都气绿了,连根毛都没摸到,最后只能啐着唾沫,骂骂咧咧地滚蛋了!”

“都…都没搜出点什么岔子?”何虎在一旁听着,后脊梁骨似乎都渗出了冷汗,忍不住瓮声追问,手里的柴刀柄被捏得咯吱响。

江奔宇在一旁静静听着,原本沉稳的心却猛地“咯噔”一下,像是坠入冰冷的深潭!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妻子秦嫣凤那张温柔却坚忍的脸——这么大事儿,她回来提都没提一嘴!再联想到这两天她收拾灶台时微锁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样子,答案呼之欲出——这三间牛棚房,八成正被那群人掀了个底朝天!只不过他那要强的媳妇,怕他分心担惊,硬生生把委屈和惊恐嚼碎了咽回肚子里,自己扛了下来!

“搜?”张子豪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嘴一咧,极其鄙夷地嗤了一声,“能搜出个啥子?咱弟兄们那光景,要多少钱就去财务那里领多少,根本不会放在身上,外人看去那是穷得叮当响!他们想立功想疯了,也只能在泥地里打滚!嘿!”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又有点物伤其类的复杂,“倒是村里另外那几家,跟咱们干活儿少,喜欢私下里捣腾点自留地瓜果、偷摸攒点蛋换盐钱,家里炕席下、枕头芯儿里真翻出十几张票子的,还说不出来路,可倒了大霉!当场就被揪出来,捆着在村里那唯一通拖拉机的烂土路上推搡着走!锣鼓家伙敲得震天响!硬是给人扣上了‘投机倒把’的尖帽子!” 他重重叹了口气,感慨万千:“现在村里人,看咱们这些平日跑码头、风里来浪里去的兄弟,眼神都不一样了!好些人暗地里都挑大拇指,就一个聪明两字,当然有些人看到我们倒霉,还是很高兴的。”

江奔宇听着,指尖在桌面原本缓慢的敲击节奏,变得越发深沉、悠长。他半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昏暗中投下一片阴影,但那阴影下闪烁的眸光!他不易察觉地轻哼一声,声音低沉而冰冷:“看来…有人先是借着这股清查的风在浑水摸鱼,然后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国营饭店换人只是个引子,是想借着这股子‘东风’,先搞乱阵脚,再趁机对咱们来个敲山震虎、下马威啊。敲打敲打咱们这些人,或者说是换成他们说的人,保证利益链上的人一条心。”他的语调并无太大起伏,却蕴含着强烈的力量,“不过没关系。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咱们堂堂正正捕鱼,行得稳坐得直,账目清清白白都在水里游着呢!他们想让那帮红袖章,从鸡蛋里挑鱼骨头?哼,就怕他们牙口不够硬,崩碎了满嘴牙!”

他“啪”地一声双手拍在膝盖上,长身而起,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身后照射来的一抹阳光。他走到一旁,厚实的手掌重重落在张子豪肩头,隔着粗布汗衫都能感受到那沉稳的力量。“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回去准备,张罗晚上的鱼宴,务必周全热闹,让辛苦了的弟兄们吃饱喝足,把闷气都给我吃下去!告诉他们,今晚吃饱鱼,明天…咱们上山吃灵芝仙草!”

“好嘞!老大放心!包在我身上!只是你们村里的人得虎哥去叫了。”张子豪感受到那熟悉的、山一样的力量,胸中的火气被一种全新的笃定替代。他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迈开大步,虎虎生风地冲了出去。

一旁的何虎立刻传来他洪亮有力的吆喝:“放心,我一会就去村上请他们,今晚过来吃鱼,大家一起造起来——!”

何虎目送着张子豪的身影远去,他转过身,脸上已没了最初的兴奋,只剩下深沉的忧虑和一种猎豹般的警惕。他望向靠着门框,静静凝视着窗外那片沉沉天色与零星烟火交织的村庄的江奔宇,沉声道:“老大,国营新来的那帮人…从经理到下面这些喽啰,我瞧着都透着一股邪气,怕是来者不善,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江奔宇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望着窗外。天色温柔地照亮着田野、屋舍和远山,仿佛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

朝阳升起,金黄色的天穹低垂,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村庄轮廓。村里几盏稀疏的炊烟,断断续续,摇曳不定。

唯有院子中,已经开始,隐隐还传来锅碗瓢盆的清脆撞击声,不用想估计是媳妇秦嫣凤在收拾。那是为今晚的聚集提前做准备。江奔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冷、也极淡的弧度。

“安不安好心……”他的声音如同这初临的天色,低沉、平缓,却像潜伏在阴影中的古潭深水,蕴藏着能碾碎礁石的沉默力量,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从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转过身,面对着屋内何虎焦虑的面孔,也面对着院子外这片动荡不安、却又生生不息的大海。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投向三乡镇上那座重新挂着崭新招牌的国营饭店,眼神冷冽如冰,锋利如刀。

“…他们选错了对手。”

CC读书推荐阅读:开局分家,真少爷一家悔哭了医笑倾城脑海里飘来一座废品收购站踏星陆隐极品家丁弃妃,你又被翻牌了!韩娱之灿冷冰冰的战神王爷堵门求我疼疼他女帝的现代生活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人到中年,觉醒每日结算系统傲世玄医女帝直播攻略暴徒出狱重生:大帝归来炼神丹!御神兽!废材大小姐竟是绝世帝女玩家超正义隐主龙玉圣龙图腾冰冷总裁未婚妻绝品高手混花都重生的李峰青梅有点酸,竹马你别闹超强打工仔我的六个姐姐,由我来守护!极品仙尊之高高在下豪门重生之撩夫上瘾有妖气客栈天亮了,就不需要灯塔了都市修仙从摆摊开始太初灵境尊龙出狱送王船重生60:我靠打猎让全家致富四合院:得知结局的傻柱杀疯了我的宝藏男神藏不住了古镇奇谭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从认购证开始在欧美区扬名变成女生后兄弟也跟风了史上最弱神疯批半夜来报恩,差点把她亲哭!雇佣兵:开局百万大军血洗金三角陆太太复婚吧诸界碰撞,我杀出归墟极品仙医在都市芈月传(蒋胜男)亿万契约:杠上钻石老公生存空间我的冷艳娇妻
CC读书搜藏榜:海贼王之最强冰龙皇上非要为我废除六宫邢先生的冷面女友战国混沌剑神的猴子猴孙们独享一吻成灾:帝少的77次锁情诸神来犯,我在现代重演神话神级狂医在花都都市之最强战神奶爸逍遥修真少年空间之归园田居重生之妃王莫属女导演的爱情电影重生后,我在都市杀疯了重生,我就是回来当厨神的湛少的替婚新妻韩娱之魔女孝渊迷彩红妆公主爱妻你别跑两界真武暗影谍云偏执首席放过我爱如星辰情似海百万调音师:我只好亲自上台了!祸害娱乐圈,你说自己是正经人?都市之邪皇狂少这个傀儡师有点那啥重生娱乐圈之女王至上乡村疯子致富路墨守陈规狂龙下山退休后她只想在娱乐圈养老重生九零恶婆婆商女谋夫回2001陪你长大我在梦里逐步成神变成女孩子,将高冷千金养成病娇亲情凉薄我转身自立门户我的世界,又要毁灭了重生后休了王爷重回1976,下乡当知青御膳房的小娘子重回七七种田养娃霞光升起金牌宠妃(系统)绯闻男神:首席诱妻成瘾我是导演,却拿着演员的技能我的师傅慢半拍邪医修罗:狂妃戏魔帝异世倾心
CC读书最新小说:职场:让你去养猪没让你日赚十个亿校花你别哭,教父来投资你断亲后,我鉴宝天师身份震惊全球暗区提现成神豪,前女友哭着求复合疯了吧,校花给我生了三个娃六零:开局拒绝扶弟魔,我逆天改命重回八零:谁说女儿都是赔钱货?督军爹爹开门,福气包来噜!神医归来:十个女囚为我杀疯了!年代:重生1958神级选择:我的奖励不对劲!被分手后,我反手契约白虎校花!我!系统!懂?!全喵界都在等我破产娱乐:心动爆词条,姐你太主动了高武:替兄从军后,功劳全归他?改命来财医宝双修之我是大魔王列克星敦号舰队指挥官孤鹰惊世乱世,在尘埃中崛起契约老婆竟是冰山神医重生悍匪之快意恩仇前女友母亲怀上双胞胎,她急哭了锈色的时光枕中二十一克夏风微微,一个让人改变的夏天亮剑:背靠未来,打造最强中械师进部的人混娱乐圈是选手也是裁判剑逆乾坤重回2010,从拒绝白月光开始重生七零,我要帮父亲鸣冤昭雪让你出狱娶妻,你跑去沾花惹草?F1:开局车王教我开赛车活在民国当顺民特种兵王:我的核弹级保镖日常都市异能之凌霄传奇权力巅峰:从中医开始问鼎青云重生97:还当舔狗?世界首富不香吗!矿泉水换黄金:红五星助我暴富!校花绯闻不断,直到我也成了渣男修真大佬的都市生活全家被灭门,八年后王者归来重生1988:逆袭人生从宠妻开始星域巨变,全民开荒,先容我发育F级天赋弱?我一级一个神级技能!文娱:霸榜多年无人知,我出道即顶流你个笨蛋!我等了你十九年啊开局女神拉我领证,激活奖励系统亿亿身家,从复制海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