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依旧清冷地吹拂着静心阁。
蓝忘机扶着冰凉的栏杆,好半晌才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错愕、茫然、巨大的困惑过后,一种哭笑不得的暖意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温泉水般缓缓漫上心头,驱散了夜风的寒意。
这家伙……蓝忘机无奈地摇了摇头,紧抿的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原来这几日困扰他的模糊梦境,竟是魏无羡这家伙搞的“预告”?他费这么大周章,穿着这么一身扎眼的白衣,坐在墙头演这一出……就是为了……为了重现一个场景?一个与他梦境相关的场景?这算什么?别出心裁的……情趣?
虽然还是不明白魏无羡如何知晓那个梦,也不明白他为何执着于重现这个画面,但蓝忘机心中的惊疑已渐渐被一种甜蜜的无奈和隐隐的期待所取代。
他的魏婴,总是这样,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搅乱他平静的心湖。
脚踝处那枚紧贴着皮肤的赤金小铃,仿佛也感知到他心绪的变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丝愉悦意味地,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清脆低鸣——
叮铃。
这声微响,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却是甜蜜的涟漪。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罢了,随他闹吧。他转身,步履比来时轻快了几分,走下了静心阁。
带着一丝残留的困惑,但更多的是被爱人如此“用心”戏弄后的、无可奈何的纵容和暖意。
他依照原定路线,完成了最后几处关键阵法的检查,确认一切无误后,才朝着静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脑海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和那个俏皮的眨眼,依旧挥之不去。
推开静室的门,温暖的气息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昏黄柔和。
魏无羡并未睡下。他正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蓝忘机,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蓝二公子,巡夜辛苦啦!”魏无羡笑嘻嘻地站起身,几步就迎了过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环住蓝忘机的腰,将人往温暖的室内带。
“外面月色如何?可曾……看到什么‘有趣’的风景?” 他故意在“有趣”二字上拖长了调子,眼神促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等着蓝忘机的反应。
蓝忘机被他抱着,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体和那份理所当然的亲昵,再看着魏无羡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求表扬”和“快问我”的表情,心中那点残留的困惑彻底被暖流淹没,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纵容。这家伙,演完了戏,还迫不及待地等着观众反馈呢!
他定定地看着魏无羡那双盛满笑意的桃花眼,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也清晰地写着狡黠、得意和深藏的温柔。
蓝忘机心中了然,知道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正经答案,这家伙肯定会插科打诨过去。
于是,他索性不再追问。只是微微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魏无羡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琉璃色的眼眸深深地望进那双促狭的桃花眼里,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宠溺的叹息:
“看到了……一只胆大包天、惯会扰人清梦的……白狐狸。”
魏无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他听懂了蓝忘机话中的纵容和那丝甜蜜的无奈!这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立刻收紧手臂,将人更紧地圈在怀里,笑得像只偷吃了蜜糖的狐狸,凑上去在蓝忘机微凉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那这只白狐狸送的‘生辰后续礼’,蓝二公子可还满意?”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身后有条无形的尾巴在摇。
蓝忘机被他这偷袭和直白的“邀功”弄得耳根微热,却没有躲闪。
他看着魏无羡近在咫尺的灿烂笑脸,感受着脚踝处那枚铃铛传来的、仿佛也在欢欣鼓舞的微弱存在感,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化作了暖融融的春水。
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回抱住这个总能给他带来意外“惊喜”的爱人,将脸埋进他带着皂角清香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纵容:
“……胡闹。”
但这声“胡闹”,听在魏无羡耳中,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听。他知道,他的蓝湛懂了,也接受了他这份跨越了时间、只为弥补一个“初见”遗憾的、独特的情趣。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流淌。明日,云深不知处将迎来久违的喧嚣与各色面孔。而静室之内,相拥的两人自成一方甜蜜天地。
蓝忘机脚踝上那枚隐秘的赤金铃铛,仿佛也在这无声的温情中,发出了一声只有彼此灵魂能感知的、满足的轻响。
那些模糊的梦境,那墙头惊艳的重现,那无法言说的默契,都化作了此刻相拥的暖意,沉淀为漫长岁月里,独属于他们的、甜蜜而私密的浪漫印记。
-
蓝忘机那句带着宠溺无奈的“胡闹”,如同点燃了魏无羡心中最亮的烟火。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手臂收得更紧,将蓝忘机完全嵌在自己怀里,仿佛要揉进骨血里。
“胡闹?”魏无羡的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热气喷洒在蓝忘机敏感的耳廓,“我这可是精心准备的‘生辰后续礼’!蓝二公子不喜欢?”他故意用鼻尖蹭着蓝忘机的颈侧,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为了找那坛子‘天子笑’,我可是跑遍了彩衣镇,还特意挑了身最扎眼的白衣呢!就为了……嗯,让你印象深刻一点。” 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邀功和得意。
蓝忘机被他蹭得痒,微微偏头躲开,耳尖的红晕更深了些。
他无奈地看着魏无羡近在咫尺、写满“快夸我”的俊脸,心中那点因被“戏弄”而产生的微末恼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纵容。
他知道,关于那个梦,关于魏无羡如何知晓并完美复刻,眼前这个人是绝不会给出正经答案的。
追问下去,只会被他用更多的胡搅蛮缠和亲昵举动带偏。
他索性不再纠结。反正……这“礼物”虽然惊世骇俗,却也……别致得让他心底泛甜。
他伸手,带着点力道揉了揉魏无羡柔软的发顶,算是回应:“……嗯,印象深刻。”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魏无羡立刻像只被顺了毛的猫,舒服地眯起眼,满足地哼唧了一声,更加得寸进尺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赖在蓝忘机身上。“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准备的!”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想起什么,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蓝忘机,“对了,那坛天子笑我可没浪费!藏树底下呢,改天我们偷偷……” 话没说完,就被蓝忘机一个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堵了回去。
“云深不知处禁酒。”蓝忘机板着脸,努力维持着家规的威严,只是那微红的耳尖和眼底尚未散尽的纵容,让这警告显得毫无威慑力。
“知道啦知道啦,小古板。”魏无羡笑嘻嘻地应着,毫不在意,转而拉着蓝忘机往床榻边走,“走走走,睡觉睡觉!明天可有大场面要应付,我们蓝二公子得养足精神,震慑四方!”
一夜无话。静室里只有炭火的微响和两人平稳交织的呼吸声。
蓝忘机在魏无羡霸道的怀抱里沉沉睡去,脚踝处那枚赤金小铃随着他无意识的翻身,偶尔发出只有身边人能感知的、极其微弱的“叮铃”,如同守护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