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御书房后,小内侍转身出门守在殿外,晋王则一撩儒袍的前襟,跨步踏过门阶进了书房内间,探头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庆帝,晋王躬身施礼:“见过陛下!”
庆帝指指坐榻的另一侧:“坐那,也没有百花糕吃了,你皇嫂出宫了!”
晋王脑瓜子翁的转了一圈,不可置信的看向庆帝:“我皇嫂出宫了?怎么出去的?为什么啊?不是病重卧床不起么?”
庆帝摆摆手:“打住,我才一句,你问好几句,今夜出的宫,悄悄走的,走的密道,我知道但是没阻拦。”
晋王有点脑子不够数,琢磨了半天拍拍脑门:“为什么啊?”
庆帝看晋王一脑门子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你坐好,我给慢慢的解释一下。”
庆帝给晋王把茶壶推了过去,待晋王给自己倒好水,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的开口道:“宫里的局势,你怎么看?”
晋王给庆帝一个你怎么这样的眼神,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倒不担心局势有什么变动,就老六老七那两个,再折腾也没什么大动静,耍个小聪明,占点小便宜都沾沾自喜的人,有什么大格局大智慧。倒是齐王和豫王几个,怎么说都是皇子,我倒不反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有能力去争大位,前提是能力和气魄能担得起庆国的未。但是只是兄弟违和,彼此间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一味的丧失底线,那我想一来您不能接受,二来百官也不会尊崇,关乎庆国的安定,社稷的稳定,我倒是希望您能慢慢的选择,慢慢的考验。”
庆帝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的说道:“早就没得选择了,从父皇被大哥儿哥,以及六弟七弟联合起来用修道长生诱惑,从父皇身中丹毒喜怒无常,从父皇听信谗言将你我的母妃贬入冷宫,从他们把供奉院龙鱼卫、内侍监、宫门卫都拉拢腐蚀后,当他们联合世家勋贵,许以重利瓜分各州资源,相互勾连扶植派系,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庆国得罪人了,已经没有资格谈统领庆国未来,你知道么?父皇将刀刺入自己的胸口时,和我说,他是庆国的罪人,把庆国带入了腐朽。”
庆帝吐了一口浊气接着说道:“如今,我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他们的影子,齐王、豫王包括鲁王,都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影子,和当初的他们一样,所以没得选,要么是奕儿,要么是宵儿。可是我知道宵儿根本无心大位,他和你太像了,嫉恶如仇又眼里容不得沙子,就上一次的宫变,就把老三老四的人坑死了一片,要是他做了皇帝,那几个估计第二年就是忌日了。”
晋王这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搭话,喝了口水,换了个话题问道:“当初父皇的事情,我还误会了您许久,可是后来皇嫂和我说起,也侧面的给了我一些证据,我知道我误会了你,可是奕儿的事情,这本不该~”
晋王的话犹然而止,但是庆帝知道晋王要问什么,兄弟两人的感情很深厚,一母同袍自小就彼此相依相互扶持,可以说苦难的日子里,是兄弟两人一步步的,顶着重重压力,挡着一次次的迫害硬闯过来的。
为何晋王十五岁就带兵抵御外敌,一是被朝堂排挤被硬逼着带兵出征,就为了想让庆帝里外无人维护,二也是庆帝有心借着这个机会,让晋王执掌兵权。
而当晋王一次次的大胜,一次次的把手下出色的将领举荐给庆帝,庆帝也巧妙地四处撒种全境开花,多年后晋王回京,交了手里的兵符。
可天下的兵马,各州大营的主将,一多半出自晋王的麾下,或是晋王帮着庆帝收服的。
直到这个时候,庆帝才真的有了自己执政的底气,加上后来几位一直以来在观望,在持中的老臣转向庆帝,庆帝才开始在朝廷有了自己的掌控力。
庆帝看向晋王,把手里的杯子紧紧握在手里,轻声道:“我知道你想问奕儿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解释,可是我没有证据来证明我说的话是真实的。我也知道你和晋王妃很喜欢奕儿,所以对奕儿的失踪,对我有很多疑惑,为此你后来很少来宫里,可是我还是要和你解释一下。奕儿是我要人带出宫,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让奕儿出宫仅是想将奕儿送去东疆,那时我想着对老大和老二动手,我怕奕儿受到波及受到伤害,所以想暂时把他送去东疆。你当时又在征讨裕国,晋王府里仅靠王妃阻止不了那些人,我在京城当时真的没办法保障他的安危。我本想着彻底清理他们另两个在宫里的内应,还有京都里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再让奕儿回皇城,可是我没想到不只是内侍监,供奉院有他们的人,就连只有帝王才知晓,每代传承的暗卫里也出了叛徒。”
庆帝拍了一下桌面道:“奕儿的寝宫里我才清理干净,带着他离开,可没想到出了京都,他们就遭到一路的追杀,回京的路,去往东疆的路都遍布人马。不只是一个势力参与进来,老三的母族,十几家勋贵,我们的两位皇兄加上老六,这一路一直追杀到失去了消息,失去了踪迹。我以为是我的人找到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后来暗卫沿着特有的内部暗记一路查下去,最终在边境上找到了其中一人的护体,从各方的迹象显示死于身边人,奕儿也从此失去了踪迹。”
晋王听得很仔细,并未打断庆帝的话,也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而是给庆帝的水杯倒上水,身子向后靠在床一侧的墙壁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庆帝接着话题向下说道:“这次的局,一大部分是这些人在搅动,另一部分是我顺势添了把火,既然眼里容不得奕儿的存在,就让奕儿彻底放开的打一次好了。我看过了奕儿在三州的政务手册,很好,特别的好,要是奕儿借此机会一路征伐过来,顺带这把他那套土地改制,政务纲要,还有公审公判、百姓举证官府公审那套带过来,一路把那些腐朽贪婪地世家清理掉,那庆国多年来被这几个家伙和世家勋贵瓜分,被他们用来巩固自己家族,用来自我享乐自我壮大一切,都将被打破。将他们潘博侵占的还给百姓,让那些只认世家勋贵,甘心为他们俯首的官员,全部清理掉,我想庆国的未来才会明朗茁壮起来,一个被百姓拥护的庆国,被百姓称颂的国家会真的到来。”
晋王眉头微微皱起,不解的问道:“可我听身边人说,您已经下旨令襄王去东疆,令虞国公统兵去贺州。”
庆帝把手里的一封圣旨的抄件,递给晋王:“这是我发给宁国公的密旨。”
晋王结果看完后,递还给了庆帝,庆帝接着说道:“贺州那里,虞国公会配合挡住贺州东面林州的军队,让奕儿从贺州出兵拿下临近的交州。我喊你来,是让你传信给徐州大营,追随奕儿,反了吧!奕儿那口号挺响亮,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喊出来,打土豪,分田地,为了天下的穷苦人,建立一个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