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烛影摇颤中,皇后隔着寝殿纱帐,望向永寿宫方向,指尖轻轻抚过小腹,唇角泛起苦涩却又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
案头的安胎药还冒着热气,鼻尖萦绕着那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她忽然想起往日里,长春宫传来的欢笑声,那时六阿哥就养在膝下,她也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的。
可惜,他终究不属于自己,皇后的掌心慢慢覆住巨大的腹部,那里此刻像揣着一团渐渐成熟的火苗,“还好有你……”
她对着虚空低语,窗外的月光恰好掠过她眼角的泪痕,在锦缎被褥上投下一片颤动的痕迹。
承乾宫内,娴贵妃立在廊下,望着永寿宫方向的烛火怔怔出神,指尖攥紧了袖口的织金莲花纹。
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脚边,她忽而自嘲一笑:“纵是协理六宫又如何……”话音未落,目光便落在案头那卷泛黄的药方上,心里思绪万千。
书页间夹着的胭脂笺上,“生子”二字被指尖摩挲得发毛,她咬了咬唇,终究将那张秘方塞进了香炉夹层——铜炉里的残灰簌簌落下,像极了她这些年无波无澜的恩宠。
窗外永寿宫的灯火将漫天星子衬得黯淡,纯妃忽然轻笑一声,将案头那封写着“娴贵妃私藏禁药”的密信折成精巧的纸鹤。
翡翠屏风后,尔晴捧着鎏金香炉躬身而入,炉中飘出的沉水香里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那是她特意让人在娴贵妃常去的佛堂点的,专为坐实“求子心切误用巫蛊”的传言。
钗头翡翠珠链随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恍若即将出鞘的利剑,在这深宫里,她早已明白:要攀那至高之位,总得有人做垫脚石。
舜日,明姝在睡梦中送走了皇上,然后又开始无聊的一天。永承在养心殿里,被皇上教导着开始读书了,她除了侍弄花草,其余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突然,寿康宫来人,说太后请宸妃一见,明姝虽然疑惑,但还是换洗打扮好,才去的。
寿康宫内,太后斜倚在明黄软枕上,指尖抚过鎏金护甲,面上先堆起三分笑:“哀家瞧着宸妃,三年未见,倒是风采依旧,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与你?这荣宠啊,可是天大的福气。”
她忽然捏紧佛珠,檀香木珠在掌心碾出脆响,“只是这福气要兜得住才好,哀家当年协理六宫时,最看重的便是‘贤德’二字——皇帝日理万机,你做妃子的,总得劝着些雨露均沾。”
明姝垂眸盯着殿内金砖上的缠枝纹,鎏金香炉的烟缕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阴影:“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是宸妃,哪敢越俎代庖行皇后的职责?皇上要翻谁的牌子,原是他的心意,臣妾可做不得主。”她话音未落,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地断成两截,檀木珠子滚落在明姝脚边。
“你这是仗着宠信,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太后凤眼微眯,身后的刘嬷嬷已经做好准备动手惩戒了。
明姝刚要跪下行礼,却见殿外骤然响起玉佩相撞声,皇帝带着一身龙涎香闯入,玄色常服上还沾着未褪的风尘。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他挡在明姝身前,袖中露出一角明显的齿痕,“是儿臣执意留宿永寿宫,与宸妃无关。这后宫之事……”
他忽然握住明姝指尖,在太后冷凝的目光中轻笑,“原该由着儿臣的心意来,母后说是不是?”
太后望着皇帝腰间明姝绣的并蒂莲玉佩,指尖狠狠掐进软枕。
殿内沉香愈发浓重,明姝却在皇帝掌心的温度里,忽然想起今早永寿宫里嘱咐——不要出宫去,等朕处理好事情回来,记得用膳。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遭了,不然怎么这么巧,自己刚要挨罚,他就出现了。
太后指尖的软枕被掐出深深的指痕,面上却仍维持着端淑笑意:“皇上这话说的,哀家自然是为着你好。这后宫就如前朝,讲究个平衡二字……”
她忽然看向明姝,目光如刀,“宸妃这般聪慧,怎的就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明姝感觉到皇帝指尖微微收紧,却在他开口前福身行礼,鬓边金步摇随动作轻晃:“太后教训得是。只是臣妾愚钝,总觉得皇上与臣妾的情分,不该用‘平衡’二字来度量。”
她抬眼时睫毛上的阴影恰好掩住眸光,“若说‘木秀于林’,那也是因为皇上是参天巨树,臣妾不过是攀附着生长的菟丝花罢了。”
皇帝忽然低笑出声,反手将明姝纳入臂弯,指尖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母后你瞧,她总爱这般自谦。”他语气亲昵,却在袖中轻轻捏了捏明姝的手——这是昨夜她替他揉肩时,两人定下的暗语,示意有他在,不怕。
太后望着这对璧人,忽觉喉间泛起苦意,或许宸妃是幸运的,她得到了帝王的一丝真心。
殿外忽然起了风,刘嬷嬷悄悄替太后添了手炉,却见老她望着皇帝腰间的玉佩,忽然冷笑:“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哀家也不便多言。只是这永寿宫的炭火,可得让内务府多添些——别冻着了皇上的‘菟丝花’。”
明姝听出话里的讽刺,刚想反驳,却在皇帝低头替她系披风时,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往日里他总爱说“柔能克刚”,此刻却将她护得严丝合缝,连太后的目光都难以触及。
踏出寿康宫时,强风吹起他的玄色披风上,明姝忽然想起他昨夜在她耳边说的话:“待朕不忙了,朕便带你去外面看看。”
“皇上怎么会来?”她轻声开口,任由他将自己裹进披风里。
皇帝闻言轻笑,指尖刮过她鼻尖:“朕派李玉给你送点东西,才知道你不在,所以就来了。”
两人的脚步声惊起檐下寒雀,明姝望着这诺大中的紫禁城,忽然攥紧了他腰间的玉佩。
她知道太后今日的警告不过是开端,就像这看似华丽的紫禁城,底下不知埋着多少陈年旧事。
但此刻皇帝的体温透过龙袍传来,她忽然不想去想那些阴诡算计,只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那臣妾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皇帝低头时,恰好看见她睫毛轻颤,鼻头通红的情景,把她搂紧。
他忽然想起初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跪在地上,鬓边没有任何装饰,却比这满宫的珠翠都要动人。
“好,朕记住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就让你陪在朕身边一生吧。”他替她拢了拢披风,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谁让你是朕的小……”
时光飞逝,又是一月,皇后生产了,长春宫内忙做一团,魏璎珞看见这一幕害怕地逃出殿外,偷偷哭泣。
娴贵妃和纯妃领着众人赶到,等候在殿外,皇上听闻消息后,也匆匆赶来,焦急的等待嫡子的诞生。
等了许久,皇后平安生下小阿哥,皇上高兴坏了,纯妃看到皇上的表情,在一旁心生嫉妒。
大家都围在新出生的阿哥身边时,魏璎珞守着皇后哭泣,皇后从来没见过璎珞如此恐惧,也从没见过她逃跑,大家都在为七阿哥出生而高兴,只有她守在自己身边,她的心自己了解,可能是害怕了。
皇后猜的没错,魏璎珞是真的好害怕,她已经失去了娘,还失去了姐姐,如今孤身一人,她感谢上苍让皇后还活着,她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了。
皇上终于看到自己的嫡子,当场给七阿哥赐名永琮,明玉高兴的跑过来禀报皇后,还告诉魏璎珞,琮是宗室庙堂之器,皇上有意让七阿哥承继大统呢。
而魏璎珞脸上毫无高兴之色,要知道皇后生下七阿哥后,险些血崩而亡,太医也说有损元寿。
现在,所有人都在恭贺阿哥的新生,却忘记了娘娘的辛苦,她自己为娘娘感到不值。
明玉却认为身为后妃,有了子嗣才能屹立不倒,后宫中,皇嗣最为重要。
魏璎珞就是生气,有权势富贵有什么用,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没了命,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理会明玉,径直去厨房给皇后拿点东西吃。
长春宫外,娴贵妃到纯妃那边瞧着皇上高兴的样子,纯妃说“除了宸妃的六阿哥,本宫从未见过皇上对任何一个阿哥如此上心。”
娴贵妃笑着解释,“永琮是正宫嫡子,恰逢出生那日天降甘露,解了甘肃大旱,太后都说这孩子受上天庇佑,有大福气,人人议论纷纷,将来八阿哥长大,便会成为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娴贵妃看了一眼纯妃说,“大清历代,从未有正宫嫡子继承的先例,皇上就因为这样才视为心愿,八阿哥占了一个嫡子,便是占了天下人心。”
纯妃听了娴贵妃说的话面露难色,回到寝宫看着七阿哥在玩,纯妃大发脾气,吓到了永瑢,等到反应过来后,立刻和他道歉,还保证要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这有些疯魔的样子让众人害怕。
承乾宫内,娴贵妃在自己的疤痕上绘上一朵莲花,她告诉珍儿,“今日本宫说的那番话,就是在纯妃心中种下一根刺,她会日夜煎熬,鲜血淋漓,等到她忍受不了的时候,便是出手的时候。以前要好的至交,因为皇储之争,自相残杀,本宫还真是非常期待!”
承乾宫的密谋无人可知,但是八阿哥的到来,确实是给这座宫殿带来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他的出现,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投入的一颗石子,引起了阵阵涟漪。
承乾宫的门窗紧闭,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然而,在这看似静谧的宫殿里,却隐藏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密谋。
参与其中的人们,个个都心怀鬼胎,彼此之间的交流也都充满了隐晦和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