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军一听值钱,顿时又来了精神:“沈哥,那还等啥!咱们给它也来个连环套!把它从老窝里头给请出来!”
沈青摇了摇头,指了指附近一个被新土半掩的、黑乎乎的洞口:“这东西狡猾得很,它的洞穴跟迷宫似的,出口众多。而且,它最厉害的防身招数,就是背对着敌人,用屁股上的硬刺猛地向后撞。寻常的陷阱,它直接就用屁股给顶烂了。”
这倒是个麻烦事。赵小军皱起了眉头,这浑身是刺的家伙,还真不好下手。
沈青的脑中却在飞快地盘算着。既然它喜欢用屁股攻击,那何不将计就计,利用它这个最大的优点,来给它设一个致命的陷阱?一个专门为它量身定做的“倒行逆施”之计,开始在他脑海中快速成型。
“小军,”沈青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你去附近,找些最结实的藤条,再砍几根碗口粗的硬木过来。今天,咱们就让这‘山瘌子’,尝尝自己屁股的厉害。”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沈青则拿出工兵铲,在那片白桦林的下风口,一处地势相对平坦,但又恰好是那“山瘌子”归巢必经之路上,开始挖掘起来。
他没有挖深坑,而是挖了一个约莫半人深,但呈“V”字形的狭长壕沟。壕沟的两侧,他又用削尖的木桩加固,弄得跟个引导槽似的。
在壕沟的最尽头,他巧妙地用一块伪装好的薄木板,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后面,则是一个用藤条和麻袋编织的、深不见底的“绝路口袋”。
赵小军把材料找来,看得是一愣一愣的:“沈哥,您这是…要把它引到这沟里头?”
“引?”沈青神秘一笑,“不,我是要逼它自己退进来。”
他让赵小军,将一根最粗的藤条,横拉在“V”字形壕沟的入口处,离地面约莫半尺高,做成一个极其显眼的“绊马索”。然后,又在壕沟两侧的土坡上,用带来的碎布条和一些亮晶晶的锡纸(香烟盒里的),弄出了几个随风晃动的“稻草人”,看着倒像是有几个人在那里埋伏着。
“这…这陷阱也太明显了吧?”赵小军看着这漏洞百出的布置,满脸的不解,“那山瘌子又不傻,能上这个当?”
“它不会往前走,但它会往后退。”沈青的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让赵小军,带着赛龙,悄悄地绕到那“山瘌子”主巢穴的另一侧。自己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竹筒和猪鬃制作的、能发出刺耳噪音的简易“刮板”。
入夜,万籁俱寂。沈青估摸着那“山瘌子”该出来活动了,便对赵小军打了个手势。
赵小军立刻让赛龙,对着那洞口的方向,发出了几声充满威胁意味的低沉咆哮!
几乎是在同时,沈青也猛地拉动手中的“刮板”,一阵极其尖锐刺耳的、如同指甲刮黑板般的噪音,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山瘌子”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夹击的噪音给彻底搞蒙了!它刚从洞里探出个脑袋,就被赛龙的咆哮吓得一缩,紧接着又被那刺耳的刮板噪音刺激得浑身一哆嗦!
在它简单的思维里,前方有狗,侧方有怪声,都是巨大的威胁!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选择了它认为最安全的防守姿态——将那身如同钢针般的硬刺根根倒竖,屁股朝外,飞快地朝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沈青精心为它准备的“退路”,倒退而去!
它退得飞快,根本没注意脚下的地形。当它那肥硕的屁股,退到那道“V”字形壕沟的入口时,正好被那根半尺高的藤条绊马索给绊了一下!
它一个踉跄,还没等稳住身形,两只后脚就已经踩进了那狭长的壕沟之中!
这壕沟被沈青设计得不大不小,正好能卡住它的身体,让它进退两难!它惊恐地怪叫起来,本能地就想往前冲,可前方那几个晃晃悠悠的“稻草人”,又让它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它只能继续发挥自己的“种族天赋”,拼命地用屁股往后顶,试图将身后的“敌人”给撞开!
然而,它并不知道,它的身后,根本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一个铺满了柔软枯叶的、通往地狱的“温柔陷阱”!
“噗通!”
一声闷响!那“山瘌子”整个屁股,都重重地坐进了那个伪装巧妙的“绝路口袋”之中!那口袋深不见底,它一进去就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翻倒!任凭它那一身钢针般的硬刺如何厉害,此刻也派不上半点用场,只能在狭窄的口袋里徒劳地挣扎!
“我的娘啊!沈哥!真…真让您给说着了!这畜生是自个儿退进来的!”赵小军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看着那在口袋里不断扑腾的“山瘌子”,激动得满脸通红,“您这招也太绝了!这简直是给它量身定做的棺材啊!”
沈青不慌不忙地走上前,示意赵小军拉紧口袋的绳索。他自己则用一根长长的木棍,从上面将那“山瘌子”彻底压住,使其动弹不得。
“这东西,一身都是宝,可不能让它把自个儿给折腾伤了。”沈青笑道。
他将这只被活捉的“山瘌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在附近那几个被它啃食过的白桦树洞里,找到了一些它囤积的、还未吃完的松子和野果,也算是一笔意外的收获。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家中,李佳慧三女看到这只长满了硬刺的怪家伙,都是又惊又奇。当沈青讲解了这“山瘌子”的价值,尤其是它那一身硬刺的药用价值后,陈雪更是来了兴趣,立刻翻出她的草药古籍,开始查找相关的记载。
安稳日子又过了几日。这天,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却打破了沈家大院的宁静。
来人是下游猛虎屯的渔把头,孙大疤瘌。
自打上次在黑水河被沈青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孙大疤瘌倒是学乖了,再不敢来靠山屯附近的地界撒野。今天他却一个人提着两条刚打上来的肥硕大鲤鱼,满脸堆笑,甚至还带着几分谄媚,一进院子就嚷嚷开了。
“沈英雄!沈英雄在家吗?俺孙大疤瘌,给您请安来了!”
赵小军正扛着根木头从院里经过,一看到他,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道:“你个孙大疤瘌,又来干啥?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孙大疤瘌见了赵小军,跟见了亲人似的,连连作揖:“小军兄弟,误会,都是误会!俺这次来,是特地给沈英雄赔罪,顺便送两条鱼给您和嫂子们尝尝鲜!”
沈青从屋里走出来,瞥了他一眼,这孙大疤瘌虽然是地痞,但也是个识时务的。他淡淡地说道:“鱼放下,人可以走了。”
孙大疤瘌哪敢多留,放下鱼,又说了几句奉承话,便灰溜溜地跑了。
这点小插曲,沈青并未放在心上。倒是连着几日的安逸,让他那颗前世在枪林弹雨中磨砺出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他寻思着,上次在黑风岭布下的那几个改良型捕兽夹,算算时间,也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了。而且,那片山林物产丰富,再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小军,收拾一下,跟我进山。”沈青对着还在院里摆弄那两条鲤鱼的赵小军说道。
“好嘞沈哥!”赵小军一听要进山,顿时来了精神,把鱼往水缸里一扔,撒开腿就去准备家伙事儿。他现在是一天不跟着沈哥出去闯荡,就浑身不得劲。
两人两狗,轻装简行,再次踏入了那片熟悉的黑风岭。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检查陷阱,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寻摸点别的什么好东西。
然而,一连检查了三四个之前布下的捕兽夹,竟然都是空的,甚至连被触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他娘的,奇了怪了,”赵小军看着一个完好无损的夹子,挠了挠头,“这地方前几天野鸡兔子还挺多的,咋这两天跟搬了家似的,连个鬼影子都瞅不见了?”
沈青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蹙。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片区域,安静得有些过分了。林子里听不到鸟叫,地上也看不到寻常野兽留下的新鲜踪迹。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于烂泥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
这说明,这片区域,来了个新的“霸主”。一个能让寻常飞禽走兽都远远避开的、不好惹的家伙。
他给赛龙和雪霸打了个手势,示意它们收敛气息,小心探查。两条神犬立刻会意,压低了身体,鼻子贴着地面,如同两道无声的影子,朝着那股怪异气味的来源方向摸去。
沈青和赵小军也放轻了脚步,紧随其后。
绕过一片陡峭的乱石坡,前方出现了一片长满了低矮刺柏和荆棘的洼地。而在洼地的中央,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小山包般的“怪巢”,赫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那“巢穴”约莫有半人多高,直径怕不是有四五米,通体由无数根带着尖刺的荆棘条,还有一种叶片边缘长满了细密白色硬毛的、不知名的植物藤蔓,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地编织而成!整个巢穴如同一个巨大的、长满了尖刺的堡垒,只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留了一个仅容一个成年人弯腰钻入的黑乎乎的洞口!
那股子怪异的气味,正是从这个“荆棘堡垒”之中散发出来的!
“我的亲娘姥姥啊!沈哥!这…这是啥玩意儿的窝啊?!”赵小军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这也太大了吧?!熊瞎子也不会做这么个带刺的窝啊!”
沈青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示意赵小军噤声,自己则缓缓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荆棘堡垒”周围的痕迹。
他发现,在堡垒的洞口附近,散落着不少被啃食剩下的植物根茎,还有几根粗硬的、黑白相间的长刺!那长刺,分明就是豪猪的!
“是‘刺巢箭猪’!”沈青缓缓吐出五个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兴奋。
“刺巢箭猪?”赵小军一愣,这名号听着就不好惹,“比咱上次抓那‘山瘌子’还厉害?”
“厉害的不是它本身,”沈青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个巨大的荆棘巢穴,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是它这个窝!”
他压低声音,对赵小军解释道:“这东西,是豪猪的一种变种。寻常的豪猪,虽然也打洞,但远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而这种‘刺巢箭猪’,却懂得利用山里最毒的荆棘和一种叫‘刺人毛’的毒草,来给自己建造一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堡垒!你看它那巢穴,”
他指了指那密不透风的荆棘墙,“别说是虎狼了,就是熊瞎子,对着这玩意儿也下不去嘴!硬闯,非被扎个满身窟窿不可!而且那‘刺人毛’的毒性虽然不致命,但沾上一点,就能让人皮肤红肿,痛痒难耐,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赵小军听得是心惊肉跳,他娘的,这畜生也太聪明了吧?!还懂得给自己造个“防空洞”?!
“那…那这玩意儿…值钱不?”赵小军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它本身,跟寻常豪猪差不多,那一身刺是好东西。”沈青的眼神却变得无比火热,他指着那荆棘堡垒的顶端,几株顽强地从缝隙中生长出来的、叶片呈现出奇异暗紫色的矮小植物,“但真正值钱的,是它窝里头的东西!”
“这种‘刺巢’,因为常年有毒草和箭猪的粪便滋养,内部的温湿度和土壤环境都极其特殊!往往会伴生一种极其罕见的药材——‘紫血草’!就是那几株!书上说,这‘紫血草’有解毒生肌,活血化瘀的奇效,对一些顽固的内伤有神效!年份好的,一株就能在城里换一辆摩托车!”
一株换一辆摩托车?!赵小军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