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娘的,这黑风岭真是个是非之地,刚得了宝贝,咋又出幺蛾子了?他赶紧握紧了手里的弓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沈青放轻脚步,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只见赛龙示警的那片灌木丛下,雪地上赫然有几处不规则的、被什么东西刨开的深坑,周围散落着一些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还有几根颜色奇特的、非黑非白,反而呈现出一种如同生了锈的铁器般的红棕色硬毛!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浓烈的、混杂着血腥和一种类似于麝香,却又比麝香更加辛辣刺鼻的怪异气味!
这是……沈青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前世在西南边境执行任务时,曾听当地一些老猎人提起过一种极其罕见且凶悍的家伙。
“沈哥,这…这是啥玩意儿留下的?”赵小军也凑了过来,看着那怪异的红棕色硬毛和那刺鼻的气味,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味儿也太冲了!闻着就让人头晕!”
“是‘红獴’。”沈青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红獴?!”赵小军一愣,这名号他可是头一回听说。
“这东西,比咱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麻烦。”沈青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它不是熊,不是虎,也不是狼,倒像是一种放大了无数倍的黄鼠狼,但性情却比最凶的狼獾还要残暴!它们成群结队,少则七八只,多则十几只,配合默契,悍不畏死!最可怕的是,它们体内有一种特殊的腺体,能分泌出一种具有强烈腐蚀性和麻痹效果的毒液,被它们咬伤或者抓伤,伤口会迅速溃烂,神仙难救!”
赵小军听得是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我的老天爷啊!还会放毒?!这他娘的还怎么打?!这玩意儿要是碰上了,那还有活路吗?
沈青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刨开的深坑,沉声道:“它们这是在捕食地下的竹鼠或者蛇类。看这痕迹,新鲜得很,这群畜生,刚离开不久,而且,看这刨坑的数量和范围,它们的数量,绝对不会少于十只!”
他心里清楚,这种红獴,一旦被它们盯上,那绝对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它们的团队协作能力,甚至比狼群还要可怕!
“沈哥,那…那咱们还等啥?赶紧跑啊!”赵小军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跑?”沈青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现在跑,已经晚了。这种畜生嗅觉极其灵敏,咱们身上的气味,怕是早就被它们给盯上了。咱们现在一动,反而会暴露位置,引来它们的围攻。”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硬拼是找死,必须利用地形,还有这些畜生的习性,才有一线生机!他快速扫视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条地势狭窄、两侧是陡峭土坡的干涸沟壑。
“小军!跟我来!快!”沈青低喝一声,不再犹豫,拉着还有些发懵的赵小军,就朝着那条沟壑快速冲去。
赵小军被沈青拽着,也顾不上害怕了,撒开腿就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跟着沈哥,准没错!
两人两狗刚一冲进那条沟壑,一阵尖锐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吱吱”怪叫声,便从他们身后的密林中猛然响起!紧接着,十几道红棕色的闪电,如同鬼魅般,从林中窜出,朝着他们疯狂追来!
正是那红獴群!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在林间穿梭,悄无声息,只有那双双闪烁着残忍红光的眼睛,在昏暗的林间显得格外瘆人!
“我的娘!追上来了!”赵小军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是魂飞魄散!
“别回头!往前跑!”沈青暴喝一声,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他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掏出几样东西——一个装着桐油的小铁罐,一包他特制的、混有辣椒粉和几种刺鼻草药的粉末,还有他的火折子。
他选了一处沟壑最狭窄的位置,这里只有三四米宽,两侧的土坡陡峭湿滑。他猛地停下脚步,对赵小军吼道:“小军!带着狗!退到那块大石头后面!用弓箭掩护!别让它们冲过来!”
赵小军虽然不知道沈哥要干啥,但还是立刻照办,拉着两条同样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神犬,退到了十几米开外的一块巨石之后,张弓搭箭,紧张地瞄准着沟口。
沈青则不慌不忙,将那罐桐油,以极快的速度,在身前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宽约半米的隔离带。然后,他将那包刺激性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了桐油之上。
做完这一切,那十几只红獴已经追到了沟口!它们看到沈青这个“猎物”竟然不跑了,更是兴奋地发出阵阵尖叫,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领头的一只体型格外壮硕的“獴王”,更是后腿猛地一蹬,就要朝着沈青扑来!
沈青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火折子,朝着那道洒满了桐油和药粉的隔离带,狠狠扔了过去!
“呼——!!!!!”
只听一声爆燃!一道由火焰和浓烈刺鼻浓烟组成的火墙,瞬间在狭窄的沟壑中熊熊燃起!
那火焰高达两三米,桐油助燃,火势猛烈!而那些被点燃的药粉,则散发出一种极其呛人,甚至能让人流泪打喷嚏的怪异浓烟,朝着那群红獴的方向席卷而去!
“吱吱——!!!!”
那群红獴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火攻!它们最是厌恶烟火,更别说这种混合了辣椒粉的刺激性浓烟!它们被呛得是涕泪横流,怪叫着连连后退,阵型瞬间大乱!有的甚至因为躲闪不及,身上的毛发都被火焰燎着,疼得在地上疯狂打滚!
“好机会!”沈青的眼神锐利如刀!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手中的56半早已举起,枪口透过火墙的缝隙,稳稳地锁定了那只因为混乱和惊恐,而暂时与同伴拉开距离的“獴王”!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声和红獴的惨叫声完美地掩盖!子弹精准地钻入了那只“獴王”的头颅!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头领被杀,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和浓烟彻底吓破了胆,剩下的那些红獴再也顾不上什么报仇,发出一阵惊恐的悲鸣,夹着尾巴,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来时的密林深处,疯狂逃窜!
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就这样被沈青用智慧和果决,有惊无险地化解了!
赵小军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看着那片还在燃烧的火墙,以及那头死不瞑目的“獴王”尸体,整个人都傻了。他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最后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沈…沈哥…这…这就完了?!您这招也太…太狠了吧?!”
沈青走到那“獴王”尸体旁,确认它已经死透,这才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这红獴群,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若非他当机立断,利用地形和火攻,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东西,一身都是宝,但也都带着毒,处理起来得格外小心。”沈青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副特制的、用厚牛皮和多层麻布缝制的厚手套戴上,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那“獴王”的尸体。
他先是用猎刀,极其精准地,从“獴王”的腹部,将那个能分泌毒液的腺体完整地取了下来,放入一个特制的瓷瓶中密封好。“这玩意儿,是剧毒,但若是处理得当,稀释了之后,反而是极其名贵的药材,能治些顽固的皮癣和毒疮,还能用来淬炼兵器,增加破甲和麻痹的效果。徐老板那边,肯定有识货的买家。”
他又将那身红棕色的皮毛完整地剥了下来,这皮毛虽然不如狐皮柔软,但胜在坚韧,而且带着一股天然的驱虫辟邪的气味,做成马甲或者护腿,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至于肉,沈青摇了摇头:“这东西的肉,带着毒性,不能吃。不过,它的骨头倒是可以留下来,砸碎了喂狗,能让狗变得更凶悍。”
赵小军在一旁听得是连连点头,心里对沈青的敬佩,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沈哥这本事,真是绝了!不光能打,还啥都懂!连这带毒的畜生怎么处理,都有这么多门道!
两人收拾完战利品,又仔细地将火墙熄灭,确认没有任何火星残留,这才踏上了归途。
这一次,赵小军是彻底老实了,紧紧跟在沈青身后,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这黑风岭,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天知道下一个拐角,又会冒出什么邪乎的玩意儿来。
有了这次遭遇,沈青也变得更加谨慎。他没有再刻意去寻摸什么新的猎物,而是带着赵小军,专挑那些相对安全的,他曾经走过的老路下山。
山风吹过,带着松针的清香,让连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沈青走在前面,脚步不疾不徐。他虽然嘴上说着见好就收,可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却从未真正放松过,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林子里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前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这山林,在他看来,有时候比那枪林弹雨的战场还要凶险几分。
就在他们绕过一道山梁,准备穿过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白桦林时,沈青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沈哥?咋了?”赵小军赶紧收起脸上的傻笑,紧张地凑了上来,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背上的猎枪。
沈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赵小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是一愣。只见那片原本应该挺拔俊秀的白桦林,此刻却显得有几分病态。好些碗口粗的桦树,树干下半截的树皮,竟然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啃掉了一大圈,露出里面白森森的木质,看着就跟被人拿刀刮过一样,惨不忍睹。好几棵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显然是活不长了。
“我的娘!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赵小军气得一拍大腿,“这白桦树可是好木料,就这么给糟蹋了!这是熊瞎子磨爪子了?不对啊,这痕迹,倒像是被啥东西给啃的!”
沈青缓缓蹲下身,他走到一棵受损最严重的桦树下,仔细查看。地面上散落着不少被啃下来的树皮碎屑,还有一些形状奇特的、如同钢针般粗硬的、黑白相间的长刺!
他捻起一根长刺,放在指尖捻了捻,质地坚硬,尖端还带着倒钩。他又看了看那树干上留下的、两排整齐的、如同钢板锉刀磨过般的牙印,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不是熊瞎子。”沈青缓缓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是‘山瘌子’。”
“山瘌子?”赵小军挠了挠头,这名号听着就不是啥好东西,“是啥玩意儿?比那林耗子还厉害?”
“厉害多了。”沈青的目光扫过这片被毁坏的林子,沉声道,“这东西,学名叫豪猪,但山里头这只,怕是成了精了。它不为吃肉,就专门啃食这些树的嫩皮和树汁,尤其偏爱白桦树。它那一身硬刺,比钢针还硬,寻常的虎狼都不敢轻易招惹它。而且,这东西记仇得很,你若是惹了它,它能追着你,把你家的菜园子都给拱了。”
他心里清楚,这山瘌子虽然不如那些顶级猛兽凶悍,但它对山林的破坏力,却是毁灭性的。这一片白桦林要是被它彻底毁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那…那这玩意儿…值钱不?”赵小军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它那一身刺,是好东西,能入药,也能做成精巧的工艺品。肉,更是山珍野味,据说大补。”沈青说道,“不过,想抓它,可不容易。它那一身刺,就是最好的盔甲,寻常的法子,根本奈何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