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安陵容指尖反复摩挲着圣旨边缘的明黄祥云纹,宜修轻笑道“这圣旨都快被你瞧出个窟窿来了。”
安陵容笑道“虽说前些日子听皇上提过一嘴,可当真见了这金册诏书,才觉得踏实,只是...”
她收起圣旨,压低了声音,“弘承才十四岁便封亲王,三阿哥和五阿哥至今连郡王都未封,恐遭旁人非议。”
宜修拿起茶盏浅抿一口,“皇上这般安排,岂是单凭宠爱?”
安陵容一愣,忽然福至心灵“皇后娘娘的意思,皇上是看重龙凤胎的祥瑞?”
宜修轻轻点头,又道“弘熙的公主府和宸亲王府相对而建,只隔了一条街道,如此,你可欢喜?”
安陵容眼睛一亮,郑重朝她行礼大礼,“娘娘大恩,臣妾没齿难忘。”
她明白此事若不是有皇后周旋,只怕没有这样的惊喜。
回天然图画后,就看见南希带着玉清和苏和在亭子里,对着桌上的册子勾勾画画,安陵容好奇上前,“南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南希闻声抬头,眉眼弯成两弯月牙,一把拽着她在檀木椅上坐下,“这是咱俩库房里东西的单子,那摞高的是你的,矮的是我的。
弘承要出宫建府,弘熙的公主府也要花钱,我正给他俩清点聘礼和嫁妆呢。
咱们姐妹同气连枝,你的孩子便是我的。”
安陵容大致看了一眼,几乎是一人一半,惊讶了一瞬,“姐姐不给自己留一些吗?”
南希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一份藏在永和宫后殿的暗格里,足够咱俩老了去江南听曲儿,吃最鲜的莼菜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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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甄嬛小产后,便不再与沈眉庄虚以委蛇,沈眉庄数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吃了十来次闭门羹后,也终于不再执着于这段所谓的“自小的情分”。
当皇上颁布公主无需和亲的旨意时,沈眉庄本想上前安慰,却见甄嬛仿若未闻,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沈眉庄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奈地收回,转身离去。
流朱看着甄嬛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满心疑惑,“娘娘,这圣旨与咱们无关,皇上病了月余不曾召见嫔妃,内务府那帮势利眼又开始敷衍,您为何还笑得出来?”
甄嬛却只幽幽道“你觉得,这像不像交代后事?”
流朱脸色骤变,险些跌倒,“娘娘!”
甄嬛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自从胤禛吐血那日起,她便整日提心吊胆,可一个多月过去,竟风平浪静,她每日在寝殿枯坐,盼着胤禛驾崩的消息。
夜半时分,碧桐书院寝殿透出点点火光,甄嬛跪在蒲团上,亲自将纸钱投入火盆,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父亲、母亲、玉娆,再等等...女儿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了。”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六月底,她翘首以盼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
再也坐不住的甄嬛精心准备了莲子糕,匆匆赶往勤政殿。
苏培盛通禀后,她快步踏入殿内,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身形微晃,只见胤禛面色红润,端坐在罗汉床上,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胤禛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不认识朕了?”
甄嬛很快镇定下来,盈盈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失望,打开食盒,“湖中莲子正好,臣妾做了莲子糕,最是清火。”
说着,抬眸望向胤禛,眼中含情,“皇上面色如此红润,可见调养得极好,只是为何许久不来瞧臣妾?”
胤禛咬了一口她递来的糕点,轻叹道“太医院那些个苦汤药,喝了这样多,便是身子再不好,面上瞧着也好看,朕这几日忙,本想着过两日就去看你,你倒是自己来了。”
甄嬛强忍着恨意,娇笑道“看来臣妾与皇上心有灵犀,知道皇上惦记,便自己来了。”
勤政殿内传来胤禛爽朗的笑声,苏培盛暗暗松了口气,太医说过,静养之人需保持心情愉悦。
胤禛也不知为何,和甄嬛相处时,身下总有悸动,不见还好,见着了总是惦记,几乎隔一日就要去碧桐书院。
每次诊脉,太医都委婉相劝,可胤禛却觉得自己精神矍铄,与甄嬛相处时更是浑身充满活力,只觉年轻了十岁,他不仅不听劝阻,还严令太医不得将此事告知皇后。
八月初,圣驾回宫,柔妃忙不迭准备中秋宫宴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柔妃召来怀芯一问,才知声音是从钟粹宫传来,想起胤禛今日翻了甄嬛的牌子,暗道不好。
她还未行至钟粹宫,就遇到前来禀报的小夏子,“柔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在钟粹宫...在甄嫔那儿晕倒了!”
柔妃大惊,“还不快去请太医,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小跑到钟粹宫西偏殿,就见胤禛躺在床榻上,苏培盛正在为他擦汗,甄嬛披着中衣在一旁冷眼看着,余光瞥见柔妃,她才低低啜泣两声。
柔妃沉着脸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罗太医已背着药箱冲了进来,银针如飞扎入胤禛几处大穴,须臾间,龙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宜修也恰好赶到,急切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罗太医捧着脉枕的手微微发抖,“皇上体内有虎狼之药横行,可龙体本就亏虚,这般猛药入体,无异于...”
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案头袅袅生烟的香薰炉上。
甄嬛骤然变了脸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刚要开口辩解,柔妃的巴掌已裹挟着风声落下,重重掴在她脸上,翡翠护甲擦过脸颊,顿时渗出细密血珠。
宜修目中闪着寒光,“用禁药戕害龙体,甄嫔你该当何罪?”
胤禛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对甄嬛如此把持不住,瞪着眼睛恨不得撕了她,“毒妇!!”
宜修直接下令,“甄嫔于宫中用禁药戕害龙体,赐杖毙!”
甄嬛一改方才的凄惨惶恐,癫狂的指着胤禛大笑,“哈哈哈,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我甄家满门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柔妃嫌恶地皱眉,“还不快拖下去!”
龙榻上突然传来闷哼,胤禛怒目圆睁,脖颈青筋暴起,却因气力不支,双眼一翻再度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