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安晴背着小背篓悠哉悠哉来到渡口,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背着包袱微微发胖的熟悉身影。
她不禁一愣,随后惊道:“周掌柜?”
那身影听到声音,转过回头,看见小东家后立即就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忙朝小东家做揖问好:“见过东家!”
庄安晴快步上前,一脸不可思议,“你这么快就把令堂给说服了?”
周掌柜咳咳,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被自家老母亲打包送来一事。
说实话,他至今还有些晕乎,不过一想到老母亲临别时朝他投来的鼓励目光,他心里就有说不尽的感动。
是啊,老母亲还是爱他的!
想起老母亲今早捉着他的手说的那番肺腑之言,周掌柜不禁泪光闪烁,“东家不知,我娘昨日看见你来找我商谈买卖上的事,似乎终于想通了,今早还鼓励我回金水镇后好好努力加把劲。”
庄安晴喜出望外,“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既如此,往后就有劳周掌柜多多关照了。”
她展颜一笑,又忙朝着面前人衷心行了一礼。
周掌柜连忙侧身避开,又回了一礼,“东家言重了,往后该是某要请东家多多关照才对。”
两人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互吹了一通彩虹屁后,周掌柜在渡口特意寻到了与自己相熟的船家,两人包下船家小船开始启程往金水镇去。
小船缓缓前行,一路上,周掌柜主动沿途充当起了导游,每经过一个渡口,就让船家停下,还带着庄安晴上岸给她介绍着这一带的风土人情,还领她在渡口附近买些土特产什么的,美其名曰市场调研。
有了周掌柜的布置打点,庄安晴回程实在惬意了不少,还一路见识了许多之前没见过的东西。
如此游览经过了两三个渡口,为了天黑之前能赶到金水镇,两人便只在船上继续聊聊那地方的特色,倒是一门心思赶路不再上岸游览。
船家得了吩咐也很是卖力,嗖嗖划着小船在河面上又快又稳地往前赶,如此划行了一段竟渐渐超过了前头的一艘大船。
“呦,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在出行。”
周掌柜瞄了一眼那艘大船,饶有兴致地笑着道。
说话间,小船已经划到了大船跟前,庄安晴回头朝大船看去,一下就看见了那大船甲板上站着的三个女子。
她不由一怔,随后定定细看了下。
只见那三个女子正在闲聊观景,几人皆都衣着讲究,瞧着的确来自什么高门大户。而那三人中,站在正中的那人身穿葱绿衣裙,其衣着气度一看就是旁边那两人的主子。
忽地,后头小跑过来一人,那人朝正中女子说了几句,那女子当即神色紧张,转身就往船舱跑去。其余两人也是神情慌乱,全都飞快跟在后面,眨眼就跑没了影。
庄安晴不禁眉头微蹙。
直觉告诉她那船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周掌柜看出她的异样神色,不禁眼神微微一紧,“庄小娘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船上似乎出事了。”
庄安晴微微点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后面那艘大船。
“出事了?”
周掌柜诧异,忙朝船那边看去。
只是那大船的甲板上早已空无一人,他使劲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劳烦周掌柜让船家慢一些,等那艘大船过来后再跟上。”
周掌柜正疑惑着,听庄安晴这么说当即唰一下望向她,“庄小娘子,你这是有何打算?”
庄安晴一脸凝重地看向那艘大船,没再开口解释什么。
见小东家这般模样,周掌柜细想了下,还是起身照吩咐给船家说了一遍。
船家听了,忙停下划船动作在原地静静等候。
大船很快就驶了过来,船身经过小船时,庄安晴终于听见了船上传来妇人似有若无的痛苦呻吟。
紧接着就听船舱里有人吩咐道:“夫人腹痛不止,你们让船家赶紧找个地方靠岸,然后到附近请个郎中过来。”
这声动静清楚落到了庄安晴他们耳里,周掌柜终于明白小东家方才命小船停下来的用意,不禁担心道:“庄小娘子,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船,上面那位也不知是何身份,不过不管她是何等身份,横竖都是大户人家的主子。庄小娘子你也知道,盛国的大户人家是不会让医女瞧病的,你这......”
周掌柜欲言又止,就差没把“你就别去自讨没趣”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庄安晴淡然一笑,“周掌柜不用担心,她们会让我看的。另外,我不是医女,我是一名郎中。”
周掌柜当然知道她有郎中的本事,可问题是船上的人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了她们也不会信啊,这又何苦去自取其辱呢?
两人正说话间,船上再次传来骚动,“禀小姐,船家说这附近都是荒岭并无人家更无医馆。若要请郎中便得继续往前赶路到下一个村镇,那村镇离渡口不远有个医馆,要到了那里才能请来郎中。”
“那赶到下一个村镇还要多久?”身穿葱绿色衣裙的女子焦急问道。
“船家说至少还需半个时辰。”
“这么久!”那女子大吃一惊,顿时心急如焚。
庄安晴听罢,朝周掌柜微微一笑,眉眼间难掩自信风采。
周掌柜心中一震,终于明白她方才为何能如此肯定。
看来她早就记住了来时的路,也清楚知道这附近并无村镇,所以刚刚才会那般肯定这家人会让她治病。
这小娘子果然不一般。
周掌柜想着,眸中不禁露出衷心的赏识来。
“我过去一趟,劳烦周掌柜在此稍候。若我出事,到时就有劳周掌柜前去设法相救了。”
庄安晴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小背篓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拿了出来放好。之后单单留下自己的小药箱在小背篓里,背起小背篓就起身走了出去。
“这位娘子!”
庄安晴抬头,朝船上的葱绿色衣裙女子扬声叫道。
听到喊声,女子一脸错愕,向身边人问道:“下面是有人在喊吗?”
“这位娘子!我方才坐船经过,正巧听见贵船上有人说要请郎中治病,不知是否?”
一听见郎中二字,女子一个激灵,飞快跑到船边朝下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一个年轻村姑正站在一艘小船上朝她看来。
庄安晴对上她的目光,展颜一笑,“这位娘子,不知你们是否在寻郎中治病?”
女子飞快打量了庄安晴一眼,以为这人只是好心给她们介绍附近有郎中的地方,便立即点头称是,随后又命丫鬟下去把人给带上船来亲自向她仔细问询一番。
丫鬟很快就跑了下去,又转眼把人领了上来。
庄安晴跟着丫鬟走上甲板,朝那女子看去,这才发现那人虽身穿小女儿家的锦缎衣裙,瞧着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小女儿家的那种娇气柔弱。恰恰相反,她眉宇透着英气,却无半点儿让人反感的张扬,浑身散发着飒爽风采,和那些娴雅温婉的大家闺秀很是不同。
女子此时并没留意到对方打量,她一看见来人,连忙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小娘子。”
庄安晴忙侧身避开,随后得体回了一礼,又站直身子平静道:“请问你们是想请郎中治病吗?”
女子立即点头,一脸急切地道:“正是,请问小娘子可知这附近哪里能请来郎中?”
庄安晴笑笑,“不用去附近找了,这里便有一个。”
“这里就有?”
女子愕然,连忙焦急四顾,问身边丫鬟,“郎中在哪儿呢?我怎的没有瞧见?”
庄安晴笑容依旧,抬手指了指自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