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暗自庆幸。
还好,陛下不是要我对付皇长孙朱凌霄。
庆幸……个屁啊!
这下糟了!
陛下如何得知东瀛之事?还知晓了那里的银矿?
莫非,我再三谨慎,仍被陛下洞悉?
林毅心乱如麻,不禁向新主朱凌霄投去求助的目光。
朱凌霄:“……”
此刻,朱凌霄恍然,自己似乎早已将林毅之事透露。
【想是因我出卖林毅,老谋深算的陛下才特别留意他,以至于林毅的一举一动,皆难逃陛下法眼。】
【不过,陛下提及银矿,莫非他也觊觎其中利益?】
【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我早已对东瀛人不满,此次他们胆敢挑衅,正好借此机会将其消灭。】
念及此,
朱凌霄对朱宸微微一笑,道:“祖父,东瀛有银矿吗?”
“若我们将其征服,是否就能获取大量白银?”
【老谋深算的陛下既知林毅与银矿之事,必然也了解东瀛白银储量惊人。】
【这也合理,】
【若非我派人前往,石见银矿尚不为人知。以现有技术开采,产量可达全球三成,且可持续数百年。】
【陛下怎会不动心?】
未知其数,彼所悉几何……门扉轻启。
何出此言?
竟藏有可供数世纪开采之银矿?
呃——
即便是心智坚韧如李世民,此刻亦不禁为之咋舌。
数世纪之银矿,加之小狐狸所言,其开采量亦是庞大惊人,岂不是等同于天上掉馅饼?
难怪以小狐狸之挑剔眼光,亦会屡次提及那云梦国。
李世民虽不解全球开采量之概念,
但他深知,此标准必极高。
至少在小狐狸的认知中如此,否则小狐狸李澈不会以此形容。
如此看来,
岛国大有可为!
实则,正如李世民所想。
以岛国战国时代为例,彼时,整个岛国出口白银竟达九千余吨!
非开采总量,亦非内耗,而是出口之量。
出口,意味着贸易往来。
尚未计入进口,仅是出口……
此数字,委实惊人!
要知,至十九年间,世界白银储量不过五十六万吨。
此乃工业发展后之现代社会。
而今,
仅是封建之古代社会!
对于大唐而言,
别的不提,皇帝私库一年若有百万银两,已是难能可贵。
可想而知,
此数字何其庞大。
对大唐助力,又何其深远!
正因如此,李澈方在大唐银钱匮乏之际,念及此地。
此刻,纪宁已慌乱不已。
皇上竟知晓我遣人前往岛国之事?
那岂不是意味着,皇上亦已察觉我与皇太孙之私下联络?
纪宁已能预见,明日应天府邸头条,定是:
“骇!锦衣卫都指挥使毙命府邸,为仇杀抑或是自裁?”
“疑!皇上缘何对纪宁之死无动于衷,未下令彻查?”
“悲!纪宁命丧,宠妾携管家私奔,幼子流离失所,遭乞丐欺凌……”
桩桩件件,
令纪宁心惊肉跳,唯恐成真。
然而,
身为私下勾结一方之皇太孙李澈,竟泰然自若,还与皇上戏言,欲灭岛国?
“太孙真乃神人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是,他就不惧皇上问责吗?”
“你身为皇室嫡孙,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取你性命,但我仅为一介臣子,心中难免惶恐……”
李毅此刻既感敬佩,又心生畏惧。
若太孙触怒皇上,自己恐受牵连,这该如何是好?
不仅是李毅,朝中百官反应亦颇为强烈。
“太孙此言差矣,我大邦乃是文明古国,即便兴兵,也需名正言顺。”
“兵法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关乎生死存亡。”
“太孙可知,你一句攻打之言,或将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一位老练的文官挺身而出,言辞激愤。
其余文官闻此,大多点头赞同。
尤其国中粮食匮乏,太孙初登太孙之位,便急于用兵,这该如何是好?
此风不可长。
必须将太孙的战意压下。
否则他日太孙登基,频繁无度地发动战争,自己却无治军之才,该如何是好?
不行,必须好好规劝太孙。
况且皇上英明神武,定会支持我们对太孙的劝诫。
如此一想,
其余官员也纷纷站出,各抒己见。
虽言辞不如老练文官那般直接,
但主旨无非六个字:倭邦不可妄动。
为何?
师出无名。
至少大明不可主动挑起战端!
要知道,
倭邦前任幕府将军源义满,数年前还曾朝贡大明,
虽皇上以其非正统,仅为区区将军,认为其无朝贡资格,将其遣返。
但其对大明之臣服,世人皆知。
更何况,
我大邦乃礼仪之邦,岂能随意攻伐他国?
这些文官的观点不无道理,只是贵族勋戚们可没他们那么“冷静”。
贵族勋戚一听文官之言,顿时怒火中烧。
“什么?”
“你们这些文官,竟敢对太孙指手画脚?”
“胆子不小啊……”
“难道不知太孙乃我等……咳咳,乃我等效忠之人吗?”
“竟敢当面指责太孙,看我们如何收拾你们!”
此时,武官们也按捺不住,纷纷站出来为太孙李澈撑腰。
这个说“臣以为太孙所言极是,必战无疑。”
那个道“不打不足以平民愤,不打不足以……”
总之,无论理由多么牵强,
核心意思就是一个字:
“战!”
李将军远离官场多时,此番归来,首次全力爆发,对那些文职官员展开了猛烈的批评。
这番言辞犀利,让那些文职官员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仿佛书生遇到了蛮横之人,有理也说不清。
尽管在武将的猛烈攻势下,文职官员显得势单力薄,但他们内心并不畏惧。
武将言辞粗鲁?
无妨,皇上自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毕竟,皇上极为看重颜面,绝不会轻信皇太子的无根之言。
文职官员们满怀信心。
皇帝目睹群臣争吵,文职官员口若悬河,武将蛮不讲理,甚至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文职官员虽心生怯意,但仍强装镇定……
这一幕幕皆映入皇帝眼帘。
真是令人怀念啊。
皇帝微微一笑,轻敲桌面,缓缓道:“够了,吵什么?这里是金銮殿,不是市井喧嚣之地!”
“朕,已有了决断。”
随着皇帝沉稳的话语,
李将军眉头紧锁,文职官员们差点就要欢呼雀跃了。
果然,
即便皇上再宠爱皇太子,也不会因他的一席话,就轻易挑起一场国战。
此番定是对皇太子一番训斥。
皇上,加油!
严厉些,好好训诫,训出成效来!
孙儿不教不成材啊!
文职官员们在心中默默为皇帝加油鼓劲。
然而……
“但这一次,皇太子所言不无道理。”
“区区一个东瀛小国。”
“当年竟敢派一介将军前来朝贡大明,这是藐视大明,藐视朕!”
皇帝冷冷说道。
听了皇帝的话,所有文职官员震惊不已。
从满怀信心,到心如死灰,不过短短十几秒,一两句话的时间。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何意?
皇上,您这话是何意?这还像话吗?
人家将军前来朝贡,那是因为人家国内实际掌权的是幕府将军,名义上的君主与实际掌权者,哪一个对您更恭敬?
显然是后者!
您还不满意?
更不用说……
瞧瞧你找的理由,多么站不住脚?
幕府将军向大明进贡之事,早已是永乐元年的旧闻,而今已近永乐九年。
莫非你还想效仿孔夫子,追究十世之仇?
文官们心中暗笑。
武官们则差点鼓掌欢呼!
“让你们这群没见识的文官睁大眼睛看看,咱们太孙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攻打小小的岛国算得了什么?若是太孙他日说草原该平,皇上定会再集五十万,乃至八十万大军出征。”
“为了博得太孙一笑,皇上什么都肯做!”
武官们面露笑意,
那些曾随朱武、朱翔北伐的将领,更是心有余悸,相互对视一眼。
想当初,朱翔未曾多言,朱武突然一句“好,朕正有此意”,便成了他们心中长久的阴影。
无论他们私下如何商议,始终想不明白,那时朱翔究竟说了什么,竟让朱武有如此大的反应?
甚至,朱武还称朱翔为那次北伐的首功之臣。
这让他们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当然,他们不知幻觉为何物,但黄粱一梦、庄周梦蝶的故事却耳熟能详。
其实,在皇太孙之争初起时,
他们之所以坚定地选择了当时的汉王世子,如今的皇太孙朱翔,
正是因为他们目睹了皇上对朱翔的种种偏爱。
那种偏爱,毫无底线。
若朱翔还不能赢得皇太孙之位,那真真是苍天无眼了。
如今看来,
结果正如他们所料,
最终登上皇太孙宝座的,正是曾经的汉王世子朱翔。
而那位曾威风凛凛的太子嫡长子,如今又在何处?
他已被囚禁于府邸,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想想看,
与曾经的大明太子、大明皇长孙相比,
区区岛国,又何足挂齿?
“这些文官真是大惊小怪。”
“没错没错,皇太孙殿下才是真正的永恒之神!”
“咦,‘永恒之神’?这话挺有意思……”
“你也觉得有意思吗?这是我上次拜访汉王府时,听他们的下人说的。我觉得挺好,就借用过来了。”
“汉王府,那不是和太孙殿下……难怪这话如此有趣且别致,仔细品味,还颇有哲理呢!”
武官贵族们以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瞥视着那些大惊小怪的文官。
而文官们如何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