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运河码头笼罩在一片繁忙与紧张交织的氛围里。
十二艘漕船整齐排列,船身吃水颇深,工人们肩扛麻袋往来穿梭,将粮食源源不断地装载上船。
浑浊的运河水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装卸货物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齐老的心腹赵三身着考究的绸缎长衫,头戴宽檐毡帽,扮作财大气粗的粮商模样,眼神中却透着精明与警惕。
他大步走到查验关卡前,手中攥着的通关文书被捏得微微发皱,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
只见他将漕运印鉴重重按在文书之上,声音洪亮而威严:“奉总督令,这批粮食改运岭南!”
守关小吏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印鉴。
印鉴底部那独特的暗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与他记忆中总督印鉴的特征分毫不差。
小吏的脸色却愈发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可、可三殿下手谕说要运往……”
话未说完,赵三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轻响。
二十名乔装成镖师的壮汉同时按上刀柄,腰间的佩刀微微出鞘,寒光一闪而过。
他们身形魁梧,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让空气瞬间凝固。
小吏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双腿微微发软。
他深知三皇子势力庞大,得罪不起,但眼前这群人显然也不是善茬。
若是不放行,恐怕自己这条小命难保。
可若是放行,日后被三皇子知晓,同样难逃一死。
在生与死的抉择间,他的喉咙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赵三见小吏犹豫不决,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怎么?总督的命令你也敢质疑?耽误了朝廷大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说罢,他抬手示意身后的“镖师”们稍安勿躁,脸上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笑容落在小吏眼中,比刀剑更令人胆寒。
小吏的手颤抖着拿起印章,在通关文书上轻轻一盖。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这场关乎漕运走向的博弈暂时落下帷幕。赵三收起文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走向漕船。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仿佛刚刚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夜幕降临,十二艘漕船缓缓驶出码头。
船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张张巨大的黑幕,遮蔽了船上的秘密。
赵三站在船头,望着逐渐远去的码头,心中暗自盘算。
这批本应运往三皇子指定地点的粮,如今改道岭南,必将在朝堂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这批粮食顺利抵达目的地,让齐老和许姑娘的计划成功。
……
苏婉的庄子里
窗外寒光一闪!
许怀夕猛地推开苏婉,三枚透骨钉“哆哆哆”钉入床柱。钉尾缠着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毒芒。
许怀夕追出院子时,刺客已跃上屋顶。
那人回头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周进昌的脸,柳如静的眼睛!
“易容术?!”她刹住脚步,眼睁睁看着“周进昌”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张陌生面孔,纵身消失在巷尾。
她跟踪的功夫还是不到,只是现在利爪也不在她身边。
回到屋内,苏婉枯坐着发呆。
“夫人?”
“哦,我无事,老爷现下只是拖着一口气。”
其实苏婉心中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让许怀夕给胡进看看。
毕竟许怀夕的医术很高明,三天前可是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只是她又不愿意胡进活着。
说她又多喜欢胡进,那倒是不见得。
只是家中安排的亲事。
更何况现在有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他和嬷嬷他们随时有危险。
今日若不是有许姑娘在,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胡进死了,她也许可以带着嬷嬷和燕子他们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孩子流的时候很痛苦,听说生孩子也是九死一生。
她的心已经死了,其他也就没有必要。
更何况老爷最重要的东西她已经给了许姑娘。
“许姑娘,你有办法让我离开扬州吗?”
苏婉其实比她年纪还小,如今却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只是去哪里好呢?
“跟我回北疆?”
许怀夕说完又有些觉得自己冲动了。
“好,我和你去北疆看看。”
苏婉对她有些依赖。
至于苏婉的父亲担心自己受牵连,在周进昌上位事,就去巴结对方了。
哪里还知道他“女儿”。
“你真跟我去。”
“许姑娘,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倒也不麻烦。”
北疆到江南的路她走了四五回,已经很熟悉了。
只是怕苏婉这个纯正的江南女子适应不了。
既然她决定了,那许怀夕也就没有再推辞。
“你尽快收拾……”
许怀夕的话才说完,利爪突然传信号。
许怀夕赶紧告辞。
“主子,三皇子的人来了,齐老让我带你走。”
“到哪里了?”
“现在已经到庄子上了。”
“等等,我们上次做的酒坛还有多少个?”
“上次准备的还有六十七个。”
“足够了,我们快回去。”
…
三皇子的黑衣杀手如鬼魅般包围了齐老的庄子。
箭矢破空声中,琉璃瓦被射得粉碎。
韩启护着齐老退至回廊转角。
“杀!一个不留!”
为首的疤面杀手挥刀劈来,刀锋带起的劲风刮得人面颊生疼。
许怀夕和利爪带着酒坛过来。
里面有齐老炼丹炉炼制的秘药,酒液里混着能灼伤皮肉的烈性丹砂。
上次对付香彩他们用过。
她反手掷出酒坛,利爪划破坛口的瞬间,淡紫色火焰冲天而起。
杀手们躲避不及,沾到酒液的皮肤顿时冒出青烟。
许怀夕趁机甩出酒坛韩启上前配合。
利爪勾住廊柱借力腾空,又将怀中三个酒坛连环掷出。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竹林簌簌作响,燃烧的酒液如毒龙般在青石板上蜿蜒,将杀手们逼得连连后退。
当最后一个酒坛炸裂时,杀手已经阵亡大半,剩下的两三个人都逃跑了。
齐老庄子上的下人过来收拾残局。
几人又谈论了现在的情况,倒是把在地下室的胡天宝忘记了。
胡天宝出来的时候,庄子已经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