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的庄子里
竹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青砖黛瓦的屋檐下,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本应是宁静祥和的景致,却被一股无形的紧张氛围所笼罩。
厢房内,胡天宝蜷缩在罗汉榻上,身上的衣衫满是褶皱,脸色苍白如纸。
他怀里紧紧抱着许怀夕临走前塞给他的果干,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温暖慰藉。
手指死死攥着果干的油纸,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窗外的每一个细微动静都能让他的心脏猛地跳动。
韩启和齐老在廊下并肩而立。
韩启肩头的绷带已经渗出血,他的伤本就有些严重,大开大合的打斗又加重了伤口的负荷。
此刻,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三皇子的人已经搜到镇上了。”
话语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齐老神色凝重,缓缓捋着胡须,微微点头:“庄子东边的地道已经挖通了,直通后山猎户屋。”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孩子送走前,得先解决这个……”
说着,他缓缓从袖中抖出一张悬赏令。
胡天宝的目光瞬间被那张悬赏令吸引,当看清上面自己的画像时,浑身猛地一颤,怀中的果干“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画像上的自己栩栩如生,赏金那醒目的“五千两”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怡院中的场景,那血糊糊的脸、满地的鲜血,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
他害怕……
其实这些人和胡进一直是对头。在商场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想要爬到江南首富的位置,又有谁的手上能真正干净?
胡进踩着无数人的肩膀崛起,树敌无数,而如今江南都传胡进以及死了,而胡进生前那些财富即便被没收了不少,但其家眷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除了苏婉,那也就是胡进的儿子胡天宝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他们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一次机会。
“此子知道的太多,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韩启盯着悬赏令,眼中杀意翻涌,“三皇子那边也绝不会放过他,与其落入他人之手,不如……”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齐老却抬手阻止了他,眼神深邃莫测。
“且慢。胡家虽倒,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能从这孩子嘴里套出些胡进藏匿财宝的线索,或许能为我们换来更大的利益。
再者,贸然杀了他,难保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厢房内,胡天宝听着窗外的对话,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慢慢挪动身体,试图远离那扇窗户,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小几。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窗外的韩启和齐老瞬间警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厢房的方向看来。
韩启眼神一凛,大步流星地朝着厢房走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胡天宝的心上。
胡天宝慌乱不已,在狭小的厢房内四处寻找藏身之处。
他躲到屏风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韩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神如鹰隼般在屋内扫视。
“出来!”韩启一声冷喝,声音低沉而有力。
胡天宝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无处可藏,只能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听了不少吧?”韩启逼近一步,身上散发的威压让胡天宝几乎窒息。
“说,胡进把那些财宝藏在了哪里?只要你如实招来,我可以留你一条活路。”
胡天宝浑身颤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财宝的下落。
此前他只晓得他父亲胡进是江南首富,至于其他的……
见胡天宝不说话,韩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胡天宝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嘴角瞬间渗出鲜血,脸颊高高肿起。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韩启怒喝道。
就在这时,齐老走了进来,抬手示意韩启稍安勿躁。
“孩子,你年纪还小,何必跟着胡进一条道走到黑?只要你说出有用的信息,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胡天宝却听出了话语背后的威胁。
胡天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他想起了许怀夕,虽然讨厌她,但她是现在唯一对他好的人。
毕竟她救了他的命。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庄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
“不好,三皇子的人来了!”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告。
韩启和齐老脸色大变,齐老当机立断:“先把人藏起来!走地道!”
韩启一把抓住胡天宝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地道的方向走去。
胡天宝跌跌撞撞地跟着,心中只是忐忑。
毕竟他还不想死。
地道内潮湿阴暗,弥漫着一股霉味,仅靠几盏昏暗的油灯照明。
胡天宝被推进一个狭小的密室,韩启冷冷地说:“老老实实待着,敢出声,第一个杀了你!”
说完,便关上了密室的门,只留下胡天宝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平息。
胡天宝小心翼翼地推开密室的门,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往地道外走去。
外面很安静,但是没有他想到的像是怡园那样的场景。
一切都很安静。
……
苏婉的小庄子比许怀夕想象的更破败。
那日来是晚上,加上又是救命,许怀夕都是没有注意院子的具体情况。
院墙爬满枯藤,门环锈迹斑斑。
燕子听到敲门声来开门就看到许怀夕,知道这是救命恩人,燕子把人放了进来。
许怀夕刚进院门,就听见内室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是许姑娘吗?”苏婉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地底传来,“进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