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后,洪荒古界,飞升通道中走出了一行人。
霞光裹着他们的身影,在古界苍茫的大地上落下,尘埃散去时,衣袂间还带着仙界残留的灵气。
他们从仙界中修道而成,应天命而飞升上界,
夏寒霜手持一柄霜色长剑,剑穗随步轻摇,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枫痕负手而立,指尖凝着一缕青芒,正感知着古界的天地法则;
荒雨仙帝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雾,气息沉稳如渊,显然是众人中的领头者。
北冥天雪拢了拢素白的披风,望着远处连绵的古山,轻声道:
“这洪荒古界的源气,倒比仙界醇厚数倍。”
楚曦颔首,手中玉笛转了个圈,笑道:“就是不知此处是否有传说中的帝迹,若能寻到一二,也算不虚此行。”
月苍则默默走在最后,目光落在通道闭合的残影上,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此时中,三道黑影从前方山林中疾驰而出,落地时激起的气浪直接将夏寒霜等人的衣袍掀得猎猎作响。
为首者身材魁梧,周身散发着碾压性的源力波动,目光扫过几人时满是轻蔑:
“刚从下界上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在我的地界乱闯?”
夏寒霜心头一沉,握剑的手紧了紧——对方的境界至少比他们高出两个大阶,源力威压如实质般压在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枫痕试图运转源力抵抗,可刚一催动,便被对方的威压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识相的,就把身上的天材地宝都交出来,再磕三个响头,或许能饶你们一命。”
旁边的黑影狞笑着上前,伸手就要去夺楚曦手中的玉笛。
楚曦侧身躲闪,却被对方的源力余波扫中,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北冥天雪身上。
北冥天雪脸色苍白,却仍将楚曦护在身后,看向为首者:“洪荒古界难道没有规矩?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为首者闻言大笑,抬手便凝聚出一道黑色掌印,朝着几人拍来:
“规矩?在这里,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月苍摇摇头,一块帝令直接甩出,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吧,这可是你们一辈子也唯一有机会接触到的存在。”
“叽叽歪歪说着什么……”为首黑影冷笑一声,
可下一秒,一道道帝威从天边降临,一声声龙吼响彻云霄,无数强者踏破虚空站在这飞升通道前。
直到这一群强者中走出两位青年男子,一位白发染血,冷眼相望——神荒妖帝;一位墨发披肩,眼神多了一丝狠厉。
“神……神荒妖殿……”
那三人已无刚才以大欺小的气势,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牙齿打颤,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神荒妖帝踏前一步,染血的白发在风中飘动,帝威如潮水般涌来,
压得三人直接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哪来的杂碎,也敢动我神荒妖殿的人?”
神荒妖帝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三人心上。
旁边神荒龙帝也缓缓开口,眼神里的狠厉让空气都似要凝固:
“刚才不是说,你的话就是规矩?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三人浑身筛糠,嘴里不停求饶:
“妖帝大人饶命!龙帝大人饶命!
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糊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回应他们的,是神荒妖帝指尖凝聚的一缕妖力。
那妖力虽淡,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刚一出现,周围的草木便瞬间枯萎。
夏寒霜等人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震撼不已——这便是洪荒古界顶级势力的威慑,
仅仅是他们的气息,便让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恶人毫无反抗之力。
而月苍握着帝令,却是蹦蹦跳跳到了妖帝和龙帝的面前,先前的沉稳褪去大半,
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雀跃与依赖:“叔……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这一幕落在夏寒霜等人眼中,满是惊愕——方才还气场慑人的两位帝者,此刻竟像寻常长辈般温和,
而一直沉默的月苍,竟与这两位顶级强者有着如此亲近的关系。
跪在地上的三人更是面如死灰,此刻才明白,自己招惹的,何止是神荒妖殿的贵客,竟是两位帝者心尖上的人。
“我们这是,有靠山了?”枫痕很快便了解了当前局势。
“应该是吧……”夏寒霜摇摇头,她也不明白。
“诸位既是月苍丫头带上来的人,那便是我神荒妖殿的朋友。”
龙帝说着,目光扫过夏寒霜一行人,先前的狠厉已全然散去,多了几分温和,
“洪荒古界处处藏着凶险,你们初来乍到,若不嫌弃,可先随我们回殿中休整,熟悉此地法则。”
夏寒霜与枫痕等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与安心,连忙拱手道谢:
“多谢二位前辈!”
月苍拉着夏寒霜的衣袖,笑着晃了晃:“走吧,神荒妖殿里有好多好吃的灵果,还有能加速修炼的聚灵阵呢!”
众人跟着笑起来,先前被欺压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神荒妖帝抬手一挥,一道淡紫色的结界笼罩住众人,随后与龙帝并肩在前引路。
踏破虚空的强者们也纷纷跟上,队形整齐地护在两侧。
跪在地上的三人始终不敢抬头,直到结界的光芒彻底消失在天际,才敢瘫坐在地,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而离去前,北冥天雪却是看了一眼这天,短短几秒后,便随着他们离去。
许久之后,神羽缓缓出现在此,淡然一笑,顺便随手将那三人送去轮回报到了。
“我嘛,也想做个凡人,潇潇洒洒,快活一生。”
不知是受了洛天羽的影响还是什么,神羽也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步跨越古界,直达神天之上,在那尽头之处,恢复往日帝威,
周身霞光万道,无数神纹在虚空流转,曾经收敛的气息如潮水般铺开,瞬间席卷整个神天。
下方的众道主感应到这股熟悉的威压,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神羽立于九霄云端,衣袂翩跹,眼神却不复先前的淡然,多了几分俯瞰苍生的威严。
过往作为洛天羽的凡心与牵挂,似已被他妥帖收起,此刻的他,仍是那个执掌神天秩序的无上帝者。
“恭迎帝君!”
不知是谁先开口,众道主齐齐跪拜,声音震彻神天。
神羽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望向凡间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做过一场凡人,
懂了人间烟火,往后再守这神天,便多了一份不一样的分量。
他转身走向神天尽头,背影在霞光中愈发挺拔,只留下一句轻语在虚空回荡:
“凡心暂寄,神责在肩,待得尘埃落定,再寻那潇洒快活也不迟。”
而那混沌古神天之外,一方以诸帝为棋子的棋盘恍然落下,四方棋坛中,神羽以一黑子,胜了三人一子。
“诸君,好久不见。”
混沌古神天之外,轮回天道上,开辟荒古轮回之主——神源,淡然一笑。
“终于回来了。”
某处禁地之中,一条囊括万古岁月的时空长河静静流淌。
一青年坐在河畔的青石上,缓缓起身。他身着素色长衫,袖口沾着些许时空长河的粼光。
他望着混沌古神天的方向,眼底泛起笑意,声音轻缓却清晰地传入虚空:
“神羽,好久不见。”
追溯时空长河之主——神祝。
不知何处的古老苍穹,孕育无数大道法则生灵的天池之中,一尊仙子缓缓睁开眼眸。
她周身萦绕着淡金色的法则光晕,裙摆似由流云织就,垂落的发丝间还缀着点点法则碎片,
正是执掌天池法则,“神世”。
天池水面因她的苏醒泛起层层金纹,倒映出时空长河畔神祝,神源与神羽相望的画面。
神世抬手轻拂水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如清泉滴石,顺着法则通道传向禁地及他们所在地:
“三位倒是会选时候相聚,莫不是忘了,当年约定的‘法则论道’,还欠我一场呢?”
话音刚落,时空长河上空忽然降下一缕金芒,化作神世的虚影。
神祝见此,眼底笑意更浓:“你这白痴倒是消息灵通。不过今日并非只论道,那家伙消散了无数纪元,
结果一回来刚破了四方棋局,正好凑齐我们四人,不如再续当年未竟的‘诸天棋局’?”
神羽望着神世的虚影,微微颔首:“你若愿,自然再好不过。这一次,或许能将当年未看透的棋路,一并解了。”
神世轻笑颔首,指尖凝出一道法则棋子:
“既如此,我便来凑个热闹。这诸天棋局,也该有新的落子了。”
神世指尖的法则棋子落入虚空,瞬间化作一道金光,与四方棋坛的黑子、神源的轮回纹、神祝的时空印相融。
棋盘骤然扩张,覆盖了混沌古神天之外的整片虚空,
诸天星辰化作棋子,万古岁月凝成棋路,一场跨越纪元的“诸天棋局”正式开篇。
神源立于轮回天道上,指尖流转着轮回之力,落下第一子:
“当年我们因大道分歧暂别,如今你这家伙历凡尘归位,倒让这棋局多了几分变数。”
神祝则引时空长河之水为棋势,笑着接话:“变数才有趣,总好过困在旧局里打转。”
神世轻捻法则棋子,目光扫过棋盘:“我倒要看看,历经凡心的你,能走出怎样的新棋路。”
神羽望着这三个家伙,眼底褪去帝威,只剩久别重逢的暖意。
他抬手取下一枚星辰棋子,落在棋盘中央那处曾象征“凡心”的空白之地:
“这还得从那天苍神路说起。”
棋子落下的瞬间,整片虚空骤然明亮,时空长河泛起涟漪,轮回天道流转金光,天池法则簌簌作响。
过往的分歧、纪元的隔阂,都在这一局棋中渐渐消融。
四人静坐棋坛,时而落子,时而论道,时而因一步妙棋相视而笑,时而为一局困局轻声思索。
万古时光在棋局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时,
棋盘上的诸天星辰竟连成一道圆满的轨迹——没有胜负,只有四方大道相融共生的圆满。
神世笑着起身:“既已圆满,往后便再不必为大道相争。”
他们相视一笑,身影渐渐融入虚空。混沌古神天之外,棋盘缓缓消散,化作漫天光点,洒落诸天;
时空长河依旧流淌,却多了几分温暖;轮回天道运转如常,却添了几分生机;
天池法则静静悬浮,却盈了几分笑意。
诸天之间再无纪元隔阂,四位至强者时而共论大道,时而同游凡间,时而续那未竟的棋局。
而神羽偶尔会化作凡人,回到古天城的洛家祖祠,看看那两块木牌,再去山巅看看那座简单的石碑。
他终于明白,所谓圆满,便是既有神天之上的责任,
也有凡心之中的牵挂,更有挚友相伴的温暖。
这,便是属于神羽,也是属于洛天羽,同时也包含着羽落天的,最终的圆满结局。
一朝神天不再往,昔日黄昏断天路,不尽回首,
半生凡心刻骨藏。
古祠香火绕木牌,山巅石碑映残阳,
此生长伴,
既有大道护诸天,亦携暖意入寻常。
诸君——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