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神天,酒肆之中。
人声鼎沸,修士众多,一坛坛好酒不断饮下,掌柜的在一旁算着今日的账单,
门口一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丢下几块源石笑道:
“老规矩,来壶好酒,不好就把源石还我。”
“又是你,李老三,拿去拿去,别来烦我算账。”
掌柜随手从台下拿出一壶酒来,淡淡酒香飘出,若有好酒之人,定能闻出这是一壶名为‘忘仙酿’的好酒。
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接过酒,也不找座位,就站在原地,
仰头灌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露出满足的神情。
“掌柜的,来壶烈酒。”
话音从身前传出,掌柜一抬头,便看到一位白衣行人不知何时站在台前,面前还放着几块源石。
掌柜的目光在白衣行人身上顿了顿——这人衣摆纤尘不染,
周身虽无明显的大道气息,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平和,倒不似寻常赶路的修士。
他笑着收起源石,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坛封着红布的酒,
“客官要烈的,那这坛‘焚天烧’再合适不过,入口烈,后劲儿足,是咱们这儿最够劲的酒。”
白衣行人点点头,接过酒坛,指尖刚碰到坛身,便似有若无地溢出一丝微光,将酒坛外的浮尘轻轻拂去。
他没有立刻开封,而是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喝酒的李老三,
目光落在那串插在桌角的糖葫芦上,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李老三刚灌完一口酒,见白衣人看过来,爽利地笑了笑:
“道友也爱吃糖葫芦?这玩意儿酸甜开胃,配烈酒正好!我这串刚买的,还带着糖霜呢,要不分你一颗?”
说着就要去拔糖葫芦。
白衣行人轻轻摆手,声音温和:“不必了,多谢。”
他抬手拍开封坛的红布,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比周围的“忘忧酿”更烈几分,引得邻桌的络腮胡大汉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掌柜的一边擦着酒杯,一边随口问道:
“客官看着面生,是刚到一剑神天来的?如今一剑神天安稳,四处都热闹,客官要是有空,倒能多逛逛。”
白衣行人仰头饮了一口酒,烈酒入喉却面不改色,只淡淡应道:
“是啊,神天安稳便是最好的。”
他目光扫过酒肆里谈笑风生的众人,看着李老三咬着糖葫芦的满足模样,
看着修士们举杯畅谈的热闹场景,眼底的平和愈发浓厚。
李老三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空壶往柜台上一放,又丢下几块源石:
“掌柜的,再打一壶‘忘忧酿’!”
转身时瞥见白衣行人手中的“焚天烧”,又补了句,
“客官要是觉得这酒还够劲,下次来可以试试掌柜的‘埋地春’,那才是真的烈到骨子里!”
白衣行人闻言,嘴角微扬,轻轻颔首:“好,下次来尝尝。”
镇玄关,
如今的镇玄关,没有了往日噬灵渊的困扰,如今早已换了一副模样。
城门前那座曾用来警示噬灵渊异动的望塔,如今成了修士们休憩观景的地方,
塔上挂着一盏盏琉璃灯,夜晚亮起时,能照亮方圆百里的路。
城门口,两位身披银甲的守卫正笑着与过往修士打招呼,
有推着灵材车的商贩经过,守卫只是随意扫了眼车上的货物,便笑着放行:
“张老哥,今日这灵草看着挺新鲜,是刚从东边灵田收的?”
商贩笑着点头:
“可不是嘛!现在镇玄关安稳了,走这条路的人也多了,我这生意比以前好做十倍!”
说罢挥挥手,赶着车慢悠悠地进了城。
城墙下,几个孩童围着一位白发老者,正听他讲过去镇守噬灵渊的故事。
老者手指着远处曾是噬灵渊的方向,如今那里已被填平,种上了成片的灵树,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哪还有半分当年黑暗翻涌的恐怖模样。
“当年啊,剑天城主和时帝大人就是在这儿,镇压了这黑暗余孽!”
老者说得眉飞色舞,孩童们听得眼睛发亮,纷纷追问后续。
不远处,几位刚结束边界巡查的修士正坐在茶摊旁喝茶,看着眼前的景象,其中一人感慨道:
“真没想到,镇玄关能有今天这般热闹。以前咱们在这儿守着,连睡个安稳觉都难,现在倒好,连孩童都能在城墙下玩耍了。”
阳光穿过灵树的枝叶,落在镇玄关的每一处角落,温暖而祥和。
白衣行人——神羽,如今样貌,或许与当年的洛天羽别无差异,他随着洛天羽的人生中,去体验一段红尘岁月。
不远处剑天正笑着和几个年轻修士比划剑法,手中木剑舞得虎虎生风,却故意放慢了动作,耐心纠正着修士们的招式。
“出剑要稳,手腕别晃!”
剑天说着,木剑轻轻一点,精准挑开一个修士的剑招,引得周围一阵喝彩。
神羽站在不远处的茶摊旁,看着这一幕,眼底泛起温和的笑意。
“客官,您的茶来了。”
茶摊老板端着一碗热茶走过来,笑着指了指剑天的方向,
“那是咱们镇玄关的城主剑天大人,以前打过不少硬仗呢!
现在不打仗了,他就常来这儿教孩子们练剑,人可好了。”
神羽接过茶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轻声问道:“剑天城主一直守在这里?”
“可不是嘛!”
老板擦了擦桌子,语气带着敬佩,
“当年噬灵渊平定后,好多人劝他去神天主城享清福,他偏不,说镇玄关是他守了一辈子的地方,舍不得走。
现在啊,他除了教剑,还常去东边的灵田帮农户干活,一点架子都没有。”
正说着,剑天刚好结束了教学,转身看到茶摊旁的神羽,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这位兄台看着面熟,不知是从神天哪处来的?”
神羽放下茶碗,站起身,笑着颔首:
“从主城来,路过此地,见剑天城主教剑,一时看得入了神。”
他没有暴露身份,只是想像个寻常行人,感受这份安稳岁月。
剑天爽朗一笑,顺势坐在神羽对面,对着老板喊道:
“再添一碗茶!这位道友要是不着急赶路,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咱们聊聊神天的新鲜事!”
“可”
夜色落幕,镇玄城楼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楼顶之上,时祈月望着漫天星月。
忽然,她心头微动,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一闪而过,像是混沌初光的温暖,又带着神天道的平和。
她猛地回头,目光扫过楼下的街道,却只看到往来的修士与商贩,并无异常人影。
“是错觉吗?”
时祈月轻声自语,重新望向星月,眉头微蹙。
那股气息太过短暂,却让她感到十分熟悉。
楼下,神羽站在阴影中,望着楼顶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伫立片刻,随后转身融入夜色,继续他的红尘之行。
城楼上的星月依旧明亮,晚风拂过,带着灵树的清香,将这份未说破的重逢,悄悄藏进了镇玄关的太平夜色里。
岁月当空,时间无道。数月已过,半载红尘。
不知不觉间,神羽已然走过了记忆中的场景,无论是万剑阁,幽冥神天,无名星辰青山处,
还顺便去看了一眼那位名为阿桃的小女孩。
而那恒古星域,道苍域,往常一般的街道,城门依旧是有位抱剑老人,
其楼下,一卖各种珍稀草药的樵夫也和修士讨价还价中。
在这一旁,还多了位自称是算天命的老头,算命时,却是用岁月大道推演他人。
偶尔有修士想一走了之时,这老头就会扯着修士说:
“老头子我啊,这辈子只有一个徒弟,那便是这神荒十三帝之一的时帝……”
很多人都以为这老头疯了,也只能将源石留下。
神羽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却不曾撞见一女子,看着这女子白衣若雪,幻梦三千。
脚步微顿,望着身前的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虚幻光影,似有三千梦境在光影中流转,
既不属神天大道,也不沾混沌气息,倒像是从虚无中诞生的独特存在。
梦帝——云烬雪。
云烬雪抬眸看来,目光清澈如镜,仿佛能映出人心底的思绪,却无半分探究之意。
“仙子何等雅致,在下刚才倒是唐突,在此给仙子赔个不是。”
神羽微微低头说道,
云烬雪轻轻摇头,周身虚幻光影随动作流转,似有细碎星光洒落:
“道友不必多礼,不过是萍水相逢,谈何唐突。”
她目光扫过神羽周身,虽未探知其身份,却能隐约感知到那份藏于平和下的厚重,“看道友模样,是穿行神天的旅人?”
神羽直起身,指尖拂过衣摆褶皱,笑着应道:
“不过是个寻常旅人,走走看看,记录些神天的烟火罢了。”
他刻意淡化自身气息,只愿以旅人身份,感受这份难得的安稳。
云烬雪闻言,眼底泛起浅淡笑意,抬手间,光影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主城的晨景,灵鸟绕着殿宇飞翔,修士们在广场上修炼,一派繁盛景象。
“我也爱四处游历,看不同地方的风光。前几日在主城见着轮回殿外的花树开了,粉白一片,倒是好看。”
“仙子既爱风光,或许可去东边的灵溪谷看看。”
神羽顺着话题道,
“那里溪水清澈,溪边长满了会发光的灵草,入夜后如同星河落地,是镇玄关附近难得的景致。”
云烬雪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轻轻颔首:“多谢道友告知,改日定去瞧瞧。”
她周身光影渐淡,似有离去之意,
“夜色已深,道友也早些寻处歇息吧,我还要去前面的村落看看,听说那里的农户会在夜里守着灵田,倒想见识见识。”
神羽微微侧身,为她让开道路:“仙子一路顺遂。”
云烬雪点头示意,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只余下一句轻语随风传来:“道友亦是。”
神羽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静静伫立片刻,随后转身朝着远处走去,留下一句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 天下大道万法生,一入神天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