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领着景妍在酒店住了整整一个月,两个保镖也跟了她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江湛天天晚上都会准时回来和她待在一起,还会做饭给她吃,竟然还学着包起了烧麦、包子和花卷。
江湛的手很巧,本来一点儿面食不会做的他,看着美食博主的视频,再问问周姨,做出来的面食像模像样。
丁姨说过:手又细又直又长又白,指间没有缝隙,这样的男人的手是最巧的。拥有这样的一双手的男人,做理发师、裁缝、外科大夫、乐器演奏、木匠、雕刻师等技术工种的人都会是顶尖的高手。
景妍一直盯着江湛那双异常好看的手发呆,用鞭子抽她和折磨她的也是这双治病救人的手。
各种营养汤也是天天不断,里面放的食材她都不认识。景妍怀疑江湛突然对她这么好会不会是给她养身体,备孕。她下定决心,绝不能和他去医院,绝不能把避孕环拿掉。
周末,书房里,江湛和景妍坐在一个书桌的两侧,各自在看书。
景妍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系统自动推送的新闻。“豪门公子深情相送,贺二小姐再结新欢。”
貌似是贺佳瑶找到了下家,对方是一个台湾鞋业老板的公子。狗仔扒出男方比她大十六岁,上个月老婆刚因宫颈癌去世,有三个女儿。
两人在一家私人会所吃饭到凌晨,出门深情拥抱时,被狗仔拍到了。
江湛的手机也响了一下,景妍忍不住伸长脖子偷瞄他的手机,猜想是不是系统也给他推送了这条新闻。
江湛看了景妍一眼,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江湛饶有兴趣地看着手机,手指一点点向上划着,脸上似笑非笑。景妍最害怕他这个表情了,基本上可以断定没有好事。
她放下书,悄悄地起身想溜出房间。
“你去哪儿?”
江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景妍后背一紧,耸了一下肩,停住。
“我去看看汤煲得怎么样了。”
江湛没有再说话,景妍直接进了厨房。她从胸前的笔袋里掏出一根银簪子,在砂锅里来回搅动,拿出来对着阳光反复地看,没有变色。
这银簪子是她特地托同学在实体店买的,怕江湛发现,没敢上网买。三百多块钱,都能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了,给她心疼够呛。
很快就吃晚饭了,今天江湛没有亲自做饭,从一家私厨订的餐, 是川菜。汤碗和饭碗都是景妍亲自洗了又洗才端上饭桌的,她怕江湛在餐具上做手脚。
景妍先给江湛盛了一碗汤,把汤勺放在里面,递给他。
江湛看了她一眼,“周姨说这汤是补气血的,你多喝点儿。”
景妍满脸堆笑,“你工作那么辛苦,也要补养一下身体。”
江湛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副被取悦到的样子,摸摸她的头,气定神闲地喝下了这碗汤。景妍见他喝光,才敢喝自己这碗。
今晚的川菜一吃就知道是减了辣的,景妍吃得挺过瘾,一直在暗中观察江湛的表情。“他不可能没看到贺二小姐的新闻,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景妍其实挺想看到江湛被甩后的样子,她想看到他被虐,越惨越好。都过去一个月了,他始终没说为什么和贺二小姐分开。
网上可是怎么说的都有,有说贺二小姐对江大公子一片痴心,每天做好可口的饭菜、穿着性感内衣等着老公回来,可是江湛不喜欢的。
有说江湛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的,说他和贺二小姐结婚就是为了掩盖真相。
有说江家婆媳不和的,说江湛是妈宝男,脱离不了妈妈的控制。
个个传得像在江湛床底下待过似的。
还有说江湛那方面不行满足不了贺二小姐的。想到这个,景妍忍不住“噗嗤”一笑。
江湛抬眼看着景妍,“你笑什么?”
“啊?”景妍赶紧装傻充愣。“想起话剧社的人说的一个笑话。”
“说给我听听。”江湛看着她,眼里意味不明。
“呃……我突然忘了……”景妍打马虎眼。
“景妍,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脸上的某个部位就会和平常不一样。”
江湛瞥了她一眼,夹了一口小炒牛肉,递进嘴里,细细咀嚼。
景妍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斜睨了江湛一眼,撇撇嘴。
“老狐狸,又想pUA我。”她心里骂道。
江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高氏集团的会客室里。
“陈助理,能安排我和江总见一面吗?”贺佳瑶问道。
陈聪饶有深意地看着贺佳瑶,微笑着说道:“贺小姐,这个价格我想你也明白江总是仁至义尽了。你也一定知道,马上就有一家外资的牙科诊所入驻海城,那时候你再想卖,恐怕就不是这个价位了。”
贺佳瑶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她妈妈。
“佳瑶,江湛还是不同意将你爸爸的所有企业打包收购吗?”
尤澜在那头焦急地说。
贺佳瑶看了陈聪一眼,小声说道:“妈妈,我回去再和你说。”
“江湛这个人心怎么这么狠?好歹也是有过婚约的人,怎么就不能……”
贺佳瑶挂断了电话,陈聪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陈聪,麻烦你再和江总汇报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贺小姐,我劝你还是再找找别的门路吧,江总对盛辉的其它企业确实不感兴趣。收购这个连锁牙科诊所,也是看你的面子居多。别怪我多嘴,前段时间高氏给了你们那么多项目,做下去也不是没有前途,为什么非要卖掉盛辉呢?”
贺佳瑶欲言又止。
陈聪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转换话题问道:“贺老爷子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还不错。谢谢陈助理的关心。”
“贺小姐,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你看……”
贺佳瑶明白对方这是在下逐客令,把合同装进公文包里,怏怏地离开。
尤澜的家里。
“妈妈,我想把爸爸的公司做下去。”
贺佳瑶和妈妈分坐在茶几的两头,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傻孩子,你和汪公子结婚享福就好了,非得自己辛辛苦苦搞什么公司呢?很容易老的。”
尤澜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贺佳瑶冷眼看着自己的妈妈。
“你极力主张我卖掉爸爸的公司是想拿到钱和岐叔叔到国外生活吧?”
尤澜脸“腾”得红了,想要发火骂人,话到嘴边又偃旗息鼓了。贺佳瑶却没想就此放过尤澜,死死地盯着妈妈,眼里是不可名状的情感,她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妈妈会怎么说。
尤澜的表情极不自然,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
她点上一根烟,狠吸了几口,说道:“佳瑶,mindy姐现在把我当仇人。你爸爸无缘无故就脑梗了,瘫痪在床,你说我们娘俩以后可以依靠谁?
汪公子虽然年龄大了点,有两个孩子,但是家大业大,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个人在台湾的富人圈子里口碑一直不错,这是妈妈能为你找到的最好的男性资源了。”
“妈,你知不知道他前两任妻子都是宫颈癌死的?很有可能他本身有问题才会这样的?”
贺佳瑶步步紧逼。
“哎呀,傻女儿,那都是可以治的。实在不行……就……戴套,方法还不有的是?再说他都有两个孩子了,也不一定指望你再生啊。”
贺佳瑶心寒至极点,她的母亲为了早点拿到她爸爸留给她的钱,为了从她身上攫取到更多的利益,不惜逼她去苦求甩了她的江湛,更不顾忌她可能有的身体安危。
连婚后的生活细节都替她想好了,没有孩子也不在乎。她的妈妈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钱。
贺佳瑶嘴角含着冰冷又鄙夷的笑,问道:“妈妈,我都能为你去求江湛,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你的女儿再去求求mindy姐呢?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尤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坐针毡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又续上一根烟。
“你用不着拿这个来讽刺我,你要是有良心,就不会忘了我一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养你有多不容易。为了培养你,各种特长班和提高班你上了多少?那不是钱?出国你打过一天工没有?
你一身名牌,住着豪宅,吃的米其林餐厅,开的名车,上的名媛培训班,那不都是我这个妈妈出的钱吗?”
“爸爸也掏钱了。我挣回来的钱不也都入了你的腰包吗?”贺佳瑶一步不让。
“那是我应得的。你作为女儿不该孝顺母亲,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吗?我找男朋友有什么不对?难道要我和你一起伺候贺惜明那个糟老头子?养活他那个傻儿子?”
“好,就算我以前挣的钱是你应得的,你和爸爸早就已经离婚了,即便他的企业卖了,这钱和你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撕破脸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好话,贺佳瑶把这些年的委屈统统倒了出来。眼见得自己不占上风,尤澜站起来,指着门口。
“滚,滚得远远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到了手的鸭子都能让你整飞了。人家上名媛培训班都能伴上明星、歌星,结婚生子,名利双收,一家子跟着沾光。
你可倒好,让人家给撵出来了。姑奶奶,你瞧不起你这个妈,你倒是让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看。”
贺佳瑶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么些年,她为家庭的付出全部被抹杀。早知这样,她何必出国又回国?还不是为了生她养她的父母?
就算只做个普通白领,凭她名校的研究生学历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何必去做那些下三滥的事?
不是她妈妈害死雅琴阿姨,mindy姐怎么会把那些视频泄露出去?让她错过了江湛条件这么好的人?爸爸也不会因为着急上火而突然脑梗。
贺佳瑶不知道究竟应该怪谁。爸爸如果不是因为感情不专一找了妈妈,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可是让她这个时候不管不顾那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瘫痪在床的爸爸,她怎么忍心?
贺佳瑶拿起包毅然决然地走出妈妈家的大门。尤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破口大骂道:“真是女生外相。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不如养一条狗。”
一个月后,盛辉实业被浙江的一个民营企业收购。
长宁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江湛悠闲地喝着茶。他很久没有在这间办公室坐这么久了,比起高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这里要简陋太多。
可是他喜欢在医院里待着,喜欢那股消毒水味儿,喜欢穿白大褂,喜欢做手术时那种精神高度集中、忘我的状态,喜欢从死神手里夺回一个人的成就感。
手机屏幕亮了,江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贺佳瑶和台湾鞋业集团汪公子的官宣婚讯。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早就把贺佳瑶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贺佳瑶几次到停车场堵他,都被他躲开。
陈聪和他说贺小姐准备自己继续经营她爸爸的公司,他还替她高兴来着,女人找到再好的男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没想到贺佳瑶最终还是选择钱入袋为安,嫁人了事。
当然,这也没什么错。自己做公司前途未卜,贺佳瑶只不过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方式。商场瞬息万变,一个女人终究是太难了。尤其还有一个需要大笔康复费的父亲,一个未成年的弟弟。
网上说贺二小姐将带着父亲和弟弟到台湾生活,想到贺惜明,江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吴雅言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师兄,正好想找你呢。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放个大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吴雅言见江湛心情不错,轻轻一笑,往沙发上使劲一坐,背靠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说:“鲍安娜出国了。有人在去非洲的飞机上看见了她。”
江湛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吴雅言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