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姜北有意唠唠叨叨。
自然不是自己真那么憨傻。
单纯是有些无聊,故意逗一逗这位小年轻人。
而皇宫确实是极大。
不可御空而行,也不能奔跑跳跃。
愣是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到达了国师府。
年轻将士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到了地方,郑重拱手之后告辞而去。
姜北挥挥手:“小兄弟,回见。”
将士一脸哭笑不得,可不愿再见到他了。
国师府的大门敞开着,也没个将士把门,姜北四处看了看,只得在门框上敲了敲。
“喂,有人吗?姜某可是进来了啊。”
无人回应,倒是能隐隐约约听到清脆的算珠碰撞之声。
姜北于是循着声音大步赶去。
很快来到了一间十分宽敞的屋子外。
大门同样大开着,里边是数十位席地而坐的男女。
手里纷纷有着一把算盘,身旁堆满了鬼画符般的白纸。
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便是来源于此。
姜北又敲了敲门,问了一声,可惜还是没人理他。
于是黑着脸走了进去,打算先揪起一人问问情况。
恰好看到了房屋另一端的屏风。
屏风后却有四人正在饮茶。
姜北过去一看,果不其然,至少其中两人姜北认识。
是曲怜月与柴清二人。
像是早就知道了姜北要来,脸上并无异样。
柴清笑着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示意姜北落座。
说是落座,却是一个蒲团。
姜北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当即盘坐了下来。
其余两人皆是中年。
一位身着一丝不苟的青衫,脸色平和,略显消瘦,颧骨稍高于常人。
一人一身白衣,撇除年龄不看,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思。
脸上带着微笑,从姜北到来便一直盯着他看。
姜北有些头皮发麻,已是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不是照夜的国君还能是谁?
不过姜北可不会行什么叩拜大礼,自己并非照夜之人,况且修行者之中互为道友,至少表面上并无身份高低之别,有的只是前辈晚辈的差别而已。
柴皇笑道:“其实柴某有时候也是要如厕的,比如饮酒过度,或是一时贪嘴,吃得多了。”
“不过呢,确实是并不需要别人时时伴着,至少我照夜不会如此。”
姜北尴尬一笑,随即很是无语。
“合着你们早就知道我来了?也不晓得出门迎接一下。”
“尤其是你啊,曲…姑…娘!”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你还是我的专属女婢吧?”
曲怜月微微一笑,眼神有些幽怨。
姜北心里咯噔一声。
就这种幽怨的眼神,姜北再熟悉不过了。
当即不敢继续胡言。
“咳咳~开个玩笑而已,曲姑娘不会介意吧?”
曲怜月眼中的幽怨更严重了,脸颊微微红了起来,说道:“可不是什么玩笑,怜月确实还是姜公子的婢女,那么,姜公子是需要奴家如何服侍呢?”
柴皇一会儿看向曲怜月,一会儿看向姜北。
最后看向了柴清,脸上浮现几分悲哀之色。
姜北挠头道:“一如当初姜某所言,姜某从来不曾如此看待过你,曲姑娘是自由的,从来都是。”
“实在不行,有时间我让赵虚他二人来与你说清楚罢了。”
不等曲怜月回话,姜北赶紧看向陈量。
收敛神色开口道:“陈…陈老哥…久闻不如见面,陈老哥果然气质非凡!”
陈量嘴角微扬,笑道:“姜兄弟不适合说这种话,以姜兄弟的身份说出口,总能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受。”
“还有时间,先喝茶吧。”
姜北抬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馥郁芬芳,却是极好的茶叶,水也是极好的水。
“那老弟就只说了,首先就是想问问这个‘还有时间’是多久?”
陈量轻轻摇摇头。
“天地大劫,不敢妄言,至少不是今天,亦不是明天。”
话语说得不清不楚,但是姜北却没有不满,不像面对陈之阳的时候,对方每说一句话便要让人仔细思量一番。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青烟道门与法圣窟在我身上的谋划。”
“陈老哥知道多少?”
姜北并没有避讳什么,在场几人都信得过,于是很直白地问了出来。
柴皇一脸好奇地看向陈量,显然他并不知晓这其中的谋划,甚至不知道这两方超然势力对姜北有所谋划。
陈量浅浅饮了一口。
淡淡道:“具体的,陈某实在算不出来,只能大致猜得到,青烟道门的谋划与林心有极深的关系。”
“法圣窟那边,山高水远,那些老家伙的谋划更加隐秘,更难猜,应是与那位俗家弟子张挽有关。”
“这些便是陈某能猜到、算计到的全部,具体情况,或许只有如师尊那样的存在才会知晓。”
“不然,若是连陈某都能全部知晓,他两家的谋划便狗屁不是!”
姜北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这一趟也算是白来了,也就是讨了杯茶喝而已。
还好茶不错,得多喝几杯。
姜北想着,笑道:“陈老哥也不必妄自菲薄,若说算计,这天下有几人能及你?”
陈量半点都不谦虚,点点头道:“虽然,世间算计并非皆在棋盘与人心上。”
“大道三千,并非天道其下芸芸众生所能悉知。”
“各执一缕而已,陈某确实是算不到猜不出。”
“若非如此,以那两位的匪寇与窃贼之身,落在陈某眼中,便只是稍显扰人的臭虫而已。”
姜北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水。
主人家不倒茶,姜北只好自己倒了。
“受教了。”
“除此之外,姜某倒是想要再问一个问题。”
“姜某脑海里另一半无法触碰的记忆却是何物?莫非竟是那两位狗贼的手段?”
陈量继续摇头:“什么记忆?姜兄弟尚且不自知,旁人如何能知晓?”
“不过,若是将因果顺着光阴长河往前捋去,确实是有那么一段杂乱得过于异常了,或许真相便在其中。”
“姜兄弟也勿要杞人忧天,以师尊的手段,你的身上不可能还留存着那两人不可掌控的算计。”
姜北点点头,能得到陈量的肯定,也算是又少去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