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稚鱼和裴现年回到家,育婴师兴高采烈绘声绘色地跟他们两个讲起小眠眠今天白天叫赵随舟“爸爸”的事情。
“赵总当时都激动的哭了,抱着小眠眠一个劲儿地亲,小眠眠咯吱咯吱乐,叫了他好几声‘爸爸’。”
育婴师对江稚鱼和赵随舟的往事,毫不知情,乐呵呵又说,“都说外甥像舅舅,看小眠眠是越长越像赵总这个舅舅了。”
“像舅舅的孩子,都有福。”
江稚鱼听着,去看身边被裴现年抱在怀里玩的女儿,又去看裴现年。
裴现年的神色,没有半丝的异样,看着眠眠的眼里,满满的慈爱。
她凑过去,蹲到裴现年和眠眠的面前,去亲一下裴现年的脸,又去亲一下眠眠,然后看着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的眠眠,指了指裴现年说,“眠眠,爸爸在这儿,叫爸爸。”
裴现年也低头,无比亲昵宠爱地去蹭蹭小眠眠饱满的额头,哄道,“眠眠,来,叫爸爸。”
小眠眠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又望向他,然后樱桃般的小嘴儿上下吧唧,糯叽叽喊一声,“粑粑——”
“欸!”
裴现年重重地应一声,声音里的欢喜,不言而喻。
他抱起小眠眠,用力亲一口,又将她举起来,抛起,落下,又稳稳接住。
小眠眠乐坏了,“咯吱”“咯吱”的笑声不断在偏厅里回响,清脆犹如银铃般悦耳。
“粑粑——”
“粑粑——”
小家伙像上了瘾,一边大笑,一边喊。
裴现年逗着她,那欢欣雀跃的模样,任凭谁都不可能会想得到,眠眠和他,并没有半丝的血缘关系。
但那又怎么样呢?
有些人是父子,却远不如陌生人。
有些人毫无血缘关系,却可以护佑你一生。
血缘什么也不能决定,爱才能决定一切。
抗癌七个半月,江稚鱼和裴现年都是成功的。
至少,裴现年身体里的癌细胞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没有再继续扩散。
因为得到最精心的照顾,饮食最合理的搭配,足够的休养,裴现年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他没有继续变瘦,也没有变得虚弱。
他看起来完全就跟正常人一样,甚至是连江稚鱼有时候也会忘记,他是一个胰腺癌晚期病者。
如今,江稚鱼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研制专门针对胰腺癌的治疗药物和新型治疗方式。
裴现年只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给她足够的时间,她相信,她和天枢的团队,一定能研制出专门针对胰腺癌的特效药,彻底控制住胰腺癌的发展,不止是挽救裴现年的生命,更挽救无数与胰腺癌斗争的患者。
晚上十一点,江稚鱼和裴现年都准时上床睡觉。
自从裴现年确诊胰腺癌之后,江稚鱼就强行要求他,每晚最晚十一点,一定要上床休息。
裴现年虽然偶尔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但多数时候,他都是依着江稚鱼的。
此刻,夜深人静,光昏淡的卧室里,更是静谧一片。
江稚鱼躺在裴现年的怀里,抱着他,双皮轻阖,低低道,“现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裴现年原本都快睡着了。
闻言,他睁开眼,低敛双眸去看怀的人。
怀里的小妻子,那样美好诱人,就犹如一朵堪堪绽放的海棠般。
裴现年活了快三十七岁,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比江稚鱼更让他心动的女孩了。
以前他不愿意承认。
现在,他可以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告诉江稚鱼,其实在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对他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他极力压抑克制忽视,努力将那份心思转化成为老师对学生的爱与在乎。
上天眷恋,待他不薄,将江稚鱼送到他的身边,为他孤苦的人生,添上最绚烂的一道彩虹。
他低头,分外爱怜地去亲吻她的额头,“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要孩子。”
他每天都在吃抗癌的药物,还会定期的做定向癌细胞的杀死治疗。
他身体里的细胞,十有八九都不健康,怎么能要孩子。
江稚鱼自然也懂,更明白他的顾虑。
沉默片刻,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等我好了,至少停药半年后。”裴现年说。
江稚鱼点头,沉沉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再给眠眠生个弟弟,这样她就不孤单了。”
裴现年笑,“你怎么能保证一定会给眠眠生个弟弟?”
江稚鱼闻言,睁开眼,仰起头,满脸俏皮与狡黠地望着他道,“那我就一直生,一直到给眠眠生出弟弟为止,反正又不是养不起。”
裴现年笑了,抬手温宠地轻揉她的后脑勺,“嗯,裴太太霸气!”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江稚鱼记起来,自己有一份重要的机密数据文件锁在家里的保险箱里,下午需要用。
保险箱的密码,只有她和裴现年知道。
再说文件太重要,她不放心别人送,只好自己回去拿,顺便可以在家陪眠眠一起吃个午饭。
车子开进江园,还没停下,江稚鱼就看到了停在车位上的赵随舟的车。
自从眠眠出生后,除非出差不在鹏城。
不然,一周时间里,赵随舟至少有五天会往江园跑。
但他尽量都会错开她和裴现年在家的时候。
多数时候,她和裴现年中午都不在家。
所以,他一般都会在中午十一点左右到江园陪眠眠,下午两点左右,等眠眠睡午觉后,他就离开。
今天这个时候,赵随舟在,江稚鱼半丝也不意外。
她下车,从车库直接往客厅走。
还没进客厅,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一大一小的声音。
赵随舟的声音低醇轻柔,溢满爱意。
眠眠的清脆又软糯,咯咯吱吱咿咿呀呀,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却听得人莫名的心情美妙。
“来,眠眠,叫爸爸。”
“粑粑——”
江稚鱼走到客厅侧门,听着赵随舟的声音,顿时眉头一蹙,顿住脚步。
“欸,乖宝贝,乖宝贝怎么捧,再叫一声——”
“哥哥!”
赵随舟兴奋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厉呵声。
他心弦微颤一下,下意识扭头看去,黑眸里,带着他毫不知情的惊慌与心虚。
一眼看到出现在侧门的脸色冷漠的江稚鱼,他整个人有点儿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