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大步过去,从他的怀里抱过眠眠,冷冷道,“哥哥以后再教眠眠乱叫,那以后哥哥就不要来了。”
赵随舟望着她,眼里的惊慌与心虚,迅速的被一股无名怒火给取代。
他也迅速地冷了脸,质问,“怎么,你还打算瞒眠眠一辈子吗?”
“告不告诉眠眠真相,什么时候告诉眠眠真相,是我的事。”
江稚鱼目光凌厉地与他对视,没有丝毫的退让与怯弱。
两个人的气场一样的强大,谁也不输谁。
毕竟,如今的江稚鱼也是身家超千亿的大老板了。
“既然哥哥答应只当舅舅,那就请哥哥做好一个当舅舅的本分,否则,一切免谈。”她态度十足强硬道。
赵随舟望着她,轻易地,他就败下阵来。
以前她还是一只不会飞的雏鸟时,他就拿她毫无办法。
现在,她早就已经展翅高飞,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又还怎么对付得了她。
“江稚鱼,你真是够狠心的!”
赵随舟丢下这句话,起身大步离开。
小眠眠眨着无辜又闪亮的大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软糯糯喊,“粑粑,粑粑——”
江稚鱼低头去蹭蹭女儿的额头,“眠眠,那是二舅舅,不是爸爸,爸爸在上班,下了班,爸爸就回来了。”
看一眼赵随舟消失的身影,她无奈低头笑了笑。
她狠心么?
就算她狠心吧!
谁让,他早就败给了裴现年。
裴现年那么好,她又怎么可能,不全心全意地忠于他。
……
“轰隆隆——”
盛夏,深夜,一道惊雷忽然将刚睡着不久的江稚鱼给惊醒。
她猛地弹开眼皮,嘴里大喊一声“姑姑”,从床上弹坐起来。
身边的裴现年被她惊醒,忙开了灯,坐起来抱住她。
“怎么啦,做噩梦了?”
江稚鱼确实是做噩梦了。
满头是汗。
她从残存的梦镜中抽回神绪,慢慢看向身边的裴现年,而后缓缓点了点头,喃喃,“我梦见姑姑出事了,她让我救她。”
裴现年一手抱住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去轻拭她额头的汗,安抚道,“只是个梦而已,没事的。”
江稚鱼摇头。
梦境太真实了,她仍旧心悸不止。
“不行,我得给姑姑打个电话。”
她说着,去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心慌意乱地翻出江晚清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拨通,可一直响一直响,却没有人接听。
现在是将近凌晨的时间。
正常情况下,江晚清应该是睡着了。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江稚鱼心里更慌更怕了。
“别慌,姑姑或许只是睡着了。”裴现年见电话没人接,自动挂断,又安抚她。
江稚鱼点点头,再次拨过去。
这次,响了五六声后,电话被人接通。
“姑姑——”
“小鱼小姐,不好了,太太——太太她出事了!”
太太她出事了!
短短几个字,犹如一记重磅炸弹,在江稚鱼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她脑子顿时模糊一片。
裴现年离的极近,听到手机里漏出来的声音,又见江稚鱼愣住,他忙拿过她手里的手机,点开扬声器问,“姑姑出什么事了?”
“太太她……她被、被——”
“被什么?”江稚鱼回过神来,颤声问。
“被先生给杀了!”
——被先生给杀了!
又一次,像是原子弹爆炸般,江稚鱼的大脑空茫茫一片。
她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像是被冰冻了般,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裴现年同样是惊骇不已,但比江稚鱼要好一些。
他反应过来,几乎也是颤抖着吩咐,“叫医生,报警!”
“没用了……没用了……”
手机那头的佣人声音颤抖的格外厉害,“太太已经没气了……没气了……”
“那就报警!”
就在裴现年话音落下的时候,江稚鱼已经掀开身上的被子,踉跄着往床下冲去。
……
赵家大宅,这座曾经让人无比向往辉煌的大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被阎罗钦点的死亡囚笼。
深浓的夜色犹如大开的地狱之门,将整个赵家大宅紧紧笼罩。
江稚鱼和裴现年赶到的时候,赵随舟已经到了。
江晚清被赵安青一刀封喉,割断了大动脉,血尽而亡。
她睁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是赵随舟赶来,合上了她的双眼,将她抱回床上,又让佣人给她擦干净身上的血渍,然后替她换上她平常最喜欢的衣服,安躺在床上。
让她就像是睡着了般。
赵安青还要骂,骂江晚清是蛇蝎毒妇,死有余辜,被赵随舟一脚踹飞出去,直接喷出一口血来,彻底倒地不起。
江稚鱼一路踉踉跄跄冲进江晚清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穿着她最喜欢的一件旗袍,浑身苍白,一动不动,再没有一丝气息的江晚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泪哗啦啦落下。
她嚎啕大哭,可却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来。
巨大的悲伤像无数的倒刺,从她的身上每一个地方钻出来。
裴现年去抱住她。
她终究是抵不住这天崩地裂般的悲伤,在裴现年的怀里晕死过去。
醒来,是上午十点多。
屋外盛夏的阳光炙热的好像要将人烤化了,可江稚鱼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却都是冷的。
冷得她颤栗不止。
她下了床,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冲去厨房拿了一把最锋利地刀,颤抖怒吼,“赵安青在哪,他在哪?”
她要杀了赵安青,亲手杀了赵安青,替她姑姑报仇。
裴现年在她的身后,搂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赵随舟挡在她的身前,周平津站在一侧,去夺她手里的刀。
“泡泡,杀人犯法。”周平津说,“姑姑她只想你好好的,不想你出任何的事情。”
江稚鱼眼泪再次哗啦啦落下,努力地张嘴,发出嘶吼的哀嚎,“那就把赵安青,拉去枪毙。”
周平津告诉她,“他已经死了,赵安青已经死了。”
江稚鱼眼泪倏地止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是随舟,他亲手喂赵安青吃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送他走的。”
周平津抬手去擦拭江稚鱼脸上的泪,“他现在就躺在楼上,你不信,可以去确认。”
江稚鱼去看赵随舟。
赵随舟闭了闭血红的双眼,“泡泡,对不起!”
如果,他当初没有顾念那点儿可怜的父子情份,早点儿把赵安青送走,得晚的一切,就不可能发生。
江晚清会长命百岁。
她会陪着江稚鱼,看着眠眠长大。
“哐当!”一声,江稚鱼手里死死握着的尖刀,重重落在地上。
她笑了,泪水如汩汩的溪流般落下。
“哥哥,我们……两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