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冷的,刀是冷的,人心呢?
左京坐在一间破旧的客栈里,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碟花生。
酒是劣酒,花生是陈的,但他不在乎。
客栈里只有三个人。
一个醉汉趴在角落的桌上,鼾声如雷;一个瞎眼的老头拉着二胡,曲调凄哀;还有一个女人,坐在左京对面。
女人穿着粗布衣裳,脸上蒙着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星星。
“你不该来。”
左京开口,声音比酒还冷。
女人轻笑:“可我已经来了。”
“你知道后果。”
“我知道。”
女人点头,“但我更知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左京的手指微微一顿。
三年前,他在塞外被人追杀,身中十七刀,倒在雪地里。
是这个女人救了他,用一碗热汤和一把草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要我做什么?”
左京问。
女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推到左京面前:“送一封信。”
“给谁?”
“一个你认识的人。”
左京没有接:“谁?”
女人缓缓吐出三个字:“叶孤鸿。”
左京的眼神终于变了。
叶孤鸿,“天下第一刀”,也是他的师父。
十年前,叶孤鸿突然消失,从此杳无音信。
江湖上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归隐了,但左京知道,师父绝不会轻易退出江湖。
“他在哪?”
左京问。
“黑石镇。”
女人道,“三天后,他会出现在那里。”
左京盯着信封看了很久,终于伸手接过:“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能找到他。”
女人站起身,“也因为,这封信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存亡。”
她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单薄得像一片落叶。
“等等。”
左京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叫风铃。”
风铃走了,客栈里又恢复了寂静。
左京将信收入怀中,起身结账。
掌柜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接过银子时,忽然低声道:“年轻人,黑石镇不是个好地方。”
左京看了他一眼:“哦?”
“那里没有活人。”
掌柜的叹气,“只有死人和……不归人。”
左京没有回答,转身走出客栈。
门外,夜色如墨。
黑石镇在三百里外,以左京的脚程,一天就能到。
但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先去了一个地方——
乱葬岗。
这里埋着无数无名尸骨,也埋着一个秘密。
左京走到一座无碑的坟前,轻轻拂去上面的落叶。
“师父,”
他低声道,“十年了,你究竟在哪?”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声呜咽。
左京站了很久,终于转身离去。
他没有注意到,坟后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和叶孤鸿的一模一样。
……
黑石镇。
镇如其名,整个镇子都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
街道狭窄,房屋低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左京走进镇子时,天色已近黄昏。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在屋顶上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他沿着主街走到尽头,看到一家挂着“归”字灯笼的客栈。
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七个人。
七个人,七把刀。
左京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身上。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左京的心跳却突然加快。
——是师父的气息!
他正要上前,斗笠男人忽然抬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左京,你终于来了。”
左京皱眉:“你是谁?”
男人笑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带来了那封信。”
左京的手按上刀柄:“叶孤鸿在哪?”
男人站起身,缓缓摘下斗笠:“他已经死了。”
左京瞳孔一缩:“什么?”
“十年前就死了。”
男人叹息,“杀他的人,就是你。”
左京的刀已出鞘三分:“胡说八道!”
男人摇头:“不信?那你看看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正是叶孤鸿从不离身的信物。
左京的呼吸一滞。
男人继续道:“十年前,你被人下药,神志不清,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风铃救了你,也帮你掩盖了真相。”
左京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记得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记得满手的鲜血,却始终记不起自己杀了谁。
难道……真的是师父?
男人将玉佩扔给他:“现在,信可以给我了吧?”
左京握紧玉佩,忽然冷笑:“你演得不错,可惜……”
刀光一闪!
男人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红线,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左京会出手。
“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左京收刀,“叶孤鸿的玉佩,从不离身,更不会给别人。”
男人的尸体倒下,其余六人同时拔刀!
左京站在血泊中,眼神冰冷:“下一个。”
客栈外,风铃静静站着,听着里面的厮杀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左京,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