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晓美焰正和鹿目圆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小圆手里拿着刚买的鲷鱼烧，笑得眉眼弯弯，粉色的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晓美焰的嘴角难得带着一丝柔和，正侧耳听小圆说话，可当她的视线扫过缘时，那点柔和瞬间凝结成冰，紫色的眼眸里淬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小焰，你看，是缘先生！”小圆率先挥起手，拉着晓美焰快步走过来。
晓美焰不动声色地挡在小圆身前，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缘和爱生眩，最后落在缘身上，语气冷得像结了霜：“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缘刚想解释，就被晓美焰打断。她瞥了一眼旁边的爱生眩，虽然对这张脸毫无印象，却本能地觉得不舒服，便对着爱生眩冷冷说道：“你是二年级的学生吧？离这个人远点，他很奇怪。”
爱生眩猛地攥紧书包带，绿发遮住的眉峰狠狠蹙起，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往反方向退了两步，像是在刻意避开这场对话。
“小焰，你怎么这么说呀？”小圆不解地拉了拉晓美焰的衣角，“缘先生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呀。”
“好？”晓美焰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缘，“你知道他的来历吗？失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缘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反驳，却见爱生眩趁他们说话的间隙，抱着书包快步溜走了，绿发的影子很快消失在樱花树后。他看着那抹仓促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像潮水般涌上来：
为什么提到“丘比”和“小咪”，爱生眩会是那种反应？而晓美焰又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意？
缘看着晓美焰紧绷的侧脸，迟疑着开口：“晓美同学，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好像……一直对我有敌意。”
晓美焰的指尖猛地收紧，书包带勒出深深的红痕。她盯着缘乌黑色的头发，又扫过他干净得毫无魔力波动的手腕，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纯粹的困惑——这副模样太过逼真，逼真到让她开始动摇。但上条时间线的背叛像根毒刺扎在心底，她冷声道：“误会？等你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就知道这不是误会。”
缘还想追问，忽然记起那个盘旋在脑海里的名字，便换了个话题：“那你知道‘小咪’或者‘丘比’吗？像是……一只猫的名字。”
“丘比”两个字刚出口，晓美焰的瞳孔骤然收缩，紫色的眼眸里掀起惊涛骇浪。她下意识地看向小圆，见少女正歪着头咬鲷鱼烧，似乎没听清，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警告：“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
“欸？什么比？”小圆突然抬起头，粉色的辫子晃了晃，“是在说什么好吃的吗？像鲷鱼烧一样的？”
晓美焰连忙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小圆的头发：“没什么，你听错了。快走吧，再不去教室要迟到了。”
“可是……”小圆眨着眼睛，好奇地看向缘，“缘先生在说猫吗？我知道一家蛋糕店的附近有一只黑色小猫，叫艾咪。”
“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晓美焰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她用力牵起小圆的手，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小圆嘴里的鲷鱼烧还没咽下去，含混地对缘摆了摆手：“缘先生再见呀。”粉色的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轻快的弧线，却被晓美焰不由分说地拽着往前赶。
缘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身影很快钻进樱花树的浓荫里——晓美焰的步伐快得像是在逃离什么，始终牢牢牵着小圆，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阴影在追赶。晨露从叶尖滚落，砸在鹅卵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凉意顺着鞋底悄悄爬上脊背。
他低头望向掌心，刚才晓美焰听到“丘比”时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爱生眩躲闪的眼神，还有小圆提起的那只叫“艾咪”的黑猫……这些碎片像浸了水的宣纸，明明该属于同一幅画，却在记忆里洇成模糊的一团……
晨雾散去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穹顶，在地板上织成金色的网。缘沿着书架间的通道漫无目的地走，指尖偶尔拂过书脊，皮革与纸张的触感让人心安。
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工，铃木良一白天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他实在想不出该做些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片被绿植环绕的图书馆。
自助借还机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孩子们捧着绘本跑过，鞋底擦过地面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缘停在巨大的分类导航屏前，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书名，他却连指尖都懒得抬起——那些文字像隔着层磨砂玻璃，引不起半分兴趣。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书架。最上层斜斜插着一本深棕色封皮的书，烫金的书名《祭祀》在阴影里泛着暗哑的光，书脊处的磨损显示它被翻阅过许多次。缘踩着扶梯爬上去，指尖刚触到书脊，心脏就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抽出来才发现，封面上除了书名，还印着一圈螺旋状的花纹——那些符号扭曲缠绕，像活物般在纸上蠕动，明明从未见过，却让他想起血管里奔涌的热流，熟悉得令人心惊。
缘的指尖悬在书页上方，那些螺旋状的花纹在光线下微微起伏，像某种沉睡的呼吸。他深吸一口气，轻轻翻开封面，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书页上的文字大多是规整的宋体，讲述着古老部落的祭祀仪式——篝火如何在月夜跳动，牲畜的血如何渗入龟裂的土地，祭司们如何戴着羽毛面具吟唱祷词。可每当提到关键的咒语或祭品名称时，文字就会突然扭曲成那些螺旋状的符号，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
他的目光扫过一段描述“净化仪式“的段落，当看到“以灵魂为引，唤星核之炎“这句时，后面跟着的三个符号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不是视觉上的变化，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共鸣。他甚至能清晰地“读“出它们的含义：献祭、共鸣、永恒。
“怎么会...“缘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那些符号，纸页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握住了一块温热的烙铁。他翻到讲述“契约“的章节，这里的符号更加密集，有的像缠绕的蛇，有的像绽放的荆棘，可他扫过一眼就明白，那是“代价““等价““无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