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听说庄家出事了,最先想到的便是宫里那位庄二姑娘不知如何是何光景,她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想亲眼看看对方下场的念头,可惜了。
“庄家怎么了?”姜隐随口问道。
若非余佑芸,他们与庄家本无甚瓜葛,顶多在谁家的宴席上偶遇。自然,那些闲言碎语,有空听听也无妨。
“余佑全先前不是相中了赵家的姑娘吗,后来他腿废了,那姑娘转头就嫁给了庄家的庶子,出嫁那天,嫁妆队伍排得老长,余家知道了这事,怒了。”
“尤其是余佑全,他看中的姑娘转头嫁进了他姐夫家,赵姑娘与余佑芸成了妯娌,原本快到手的嫁妆也都进了庄家,一气之间就带着人上了庄家讨说法。”
姜隐一听这话,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的想法就跟强盗一样,但凡好的东西都觉得该是自己的。
这厢,余佑瑶仍眉飞色舞地说着:“那日余佑芸和她夫婿都不在府里,庄家其他人一见是余佑全,又听得他是为了这事来的,两方当初吵了起来,到最后动了手。”
姜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问余佑瑶:“那是哪方被打残了?”
余佑瑶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冲着姜隐竖起了大拇指,须臾才止住笑意接着说了下去。
“这回算是两败俱伤,余佑全伤了另一条腿,而庄家也打废了一个,据说……”余佑瑶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打量了姜隐一眼,“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
姜隐了然,那便是伤到了男人的要害之处,这么算来,庄家那人可比余佑全伤得更重。
“余佑芸回府后一听这事,人都傻了,夫妻二人当即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径直回了余家,谁知回到娘家,又被双亲狠狠骂了一顿。”余佑瑶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姜隐一听这事已经从庄家说到余家了,眼见着她又要说到下一家时,余佑安进来了。
他一进来,其他人便识趣地起身退了出去。
“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她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解下大氅,在火炉旁转了两圈,烤暖了手,这才走到床畔坐下,
看他这举动,无非是怕把寒气带过来令她受风寒。
“今日胃口可好些了?”他剑眉微蹙,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这些日子她睡得安稳了些,只是这胃口却越发地不好,唯一庆幸的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不适之感。
姜隐叹了口气,老实地摇摇头:“还是没什么胃口,想来是在床上躺太久了,我想下来走走。”
余佑安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只犹豫了一瞬,便点头答应了。
他小心搀扶着她下了床,只在屋里来来回回地一边说话,一边踱步。
“今日宫里发生了好些趣事,都是萧自闲的人告诉我的,你权当解闲听听。”余佑安也是怕她觉得无趣,挖空心思的跟人打听了这些家长里短,只为了回来说给她听。
“齐阳长公主自回来后一直住在宫中,昨日林章平下朝后本想去见她一面,没想到被齐阳长公主的人给拦了,说让他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快要生产的儿媳妇。”
“啊——”姜隐惊讶出声,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了:“长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余佑安挑眉,不甚在意道:“还能是什么意思,那儿媳妇腹中的孩子,是林章平的呗。”
“啊——”姜隐心中的惊讶已无法言表,“这乱伦悖德之事,他儿子也愿意戴这顶绿帽子?”
齐阳长公主心中并无林章平,他与别的女子生孩子,长公主并不在意,但那个女子是他儿子的妻子,他儿子怎么咽得下这口窝囊气?
“他儿子是个痴儿,还不如咱们宣哥儿聪明呢,林章平为了面子,对外一直宣称其子是体弱多病,那儿媳妇还是他从别处穷苦人家手里买回来的呢。”
原来如此。姜隐心想,这么看林章平倒也有几分只可怜。娶妻之事,也没人管他愿不愿意,就让他娶了个视自己为仇人的妻子。
听闻二人一直没有子嗣,姜隐都怀疑他们压根没圆过房。不过,这也不妨碍林章平往府里塞通房侍妾,而宫里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如今这事,实在有违人伦,就算是姜隐也自问接受不来。
“前两日,有个宫女承了圣恩,第二天尸体就漂在了湖里,众人都猜是皇后做的,但其实不是她。”
余佑安说到此处停下了,转头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人又不是我的杀的。”她笑了笑,没理会他的眼神,自顾自走到窗边站定,“让我透透气。
他将窗子关小了些,接着道:“是庄二杀的。”
她扭头看着他,没说话,只听他继续说道:“那晚皇后给陛下送汤水,随口叫住了正好经过的庄二,瞧清楚是她后,便换了另一人去,谁知那宫女一去就被陛下临幸了。”
余佑安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们怀疑那汤水被人动了手脚,以陛下已月余没有翻牌子的行径来看,怎么也不像会突然间大发兽性的样子。那宫女被陛下的人亲自送回住处,庄二便察觉出来了。”
“她大概觉得,本该是她去送汤水,这承宠的机会也该是她的,炉火中烧之下,就把人推进了湖里。”
姜隐听了,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她也没想到,庄二姑娘进宫没多久,就变得如此阴狠毒辣,可见后宫这个地方,真是磨来人性的炼狱。
“既然查实是她,那她岂不是要偿命?”
余佑安点点头,将窗子关上,扶着她慢慢往回走:“是啊,陛下得知此事后,直接下令将她绞杀,尸身被扔到了城外乱葬岗,还是有人给庄家递了信,庄家才去拉了回来。”
“时也,命也。”姜隐长叹一口气,撇了撇嘴,“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庄家也该认命了。”
余佑安扶着她在罗汉榻上坐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拈了块云锦糕慢慢喂给她。
“哦对了,青州那边传了新消息过来。”说着,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似要起身,但随即又收回了手,“你舅父的信不会跑,等会儿再看,我先跟你说个事。”
一听青州有消息了,姜隐就算再后知后觉也坐不住了,直起身子,转头紧盯着他:“快说!”